严钧晟一怔,原本气势汹汹地架势瞬间被这短短几句话给卸下了力道。
严艺涵还在哭,每次一哭都要扯着嗓子嚎,恨不得十里八乡全都能听见似的。
别人家的姑娘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可她倒好,哭得像个马上要被杀的猪。
严屠夫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在她身旁蹲下,但这个动作却是带给了严艺涵某种示弱的信号。
接收到信号,严艺涵迅速躺倒在地上,两条腿小幅度踢来踢去,一副势要将撒泼进行到底的架势,“你让我回去吧,我不跟你姓了,我要当流浪汉,我要回家下乡种地,省得你整天就会欺负人,就知道吼我凶我!!你不是人!!我不活了啊啊啊我不活了!”
严屠夫看着地上翻滚的这头营养不良的‘猪’,一阵头疼,伸手试图把她拽起来:“你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了?淑女!淑女不会躺在地上撒泼好吗?严艺涵你起来,起来!你少在这跟我胡搅蛮缠,理亏的到底是谁啊……”
一时不察,用力过猛,他把严艺涵硬拽起来的同时,正好把对方的腿磕在旁边桌子上。
两个力加在一起,桌子晃了晃,砰地一声就翻了。
严艺涵:“……”
严钧晟:“……”
够了。
他撒了手,愿意躺就继续躺着去吧,自己慢悠悠走到一旁扶桌子,随口跟严艺涵说:“有本事你躺地上别起来,我看见你起来就给你一脚,敢起来试试。”
严艺涵闻言,又要大哭,但严钧晟目光落在那桌腿的根部,表情却忽然间一变。
他僵在原地,转过头,和严艺涵的目光对视。
停顿了一秒,严艺涵忽然扯开嗓子放声尖叫:“你竟然要打死我!我不活了!我要报警!你是个王八蛋你没有良心啊啊啊啊!”
一边尖叫,一边利索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跑。
严钧晟咬牙切齿:“你给我回来!再跑我他妈打断你的腿!”
一前一后,兄妹二人把屋子里折腾的一片乱糟糟,就这么追着出了门。
转个弯,严艺涵在院子里的葡萄架闭了嘴,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哥,那是什么东西?”
严钧晟脸色阴沉:“窃听器。”
……
究竟谁有那个本事,无声无息潜入严家,然后在客厅里装上一个窃听器呢?
游平朔有嫌疑,但嫌疑不大,因为他们混江湖的很少采用这种办法。
那么剩下的两个选择,一是顾家,二就是日本人森山治了。
这两边的嫌疑都一样大,一时间,严钧晟还真是想不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但他清楚的一点就是,看来严家如今也不安全了,有人已经盯上了他,甚至都把手伸到了他家里去。
既然有一个窃听器,那屋子里说不定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五六七八个。
一想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屋子里竟然多出了这么多吓唬人的玩意儿,严钧晟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这事儿也在告诉他,真的不能再等了。
他在上海待了整整四年,从当初的一穷二白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一旦摔下去,就是前功尽弃。
这么一想,严钧晟忽然觉得有点累。
他靠在墙边,外套随意搭在肩头,往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也散了,几缕碎发落在他额前。
严艺涵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哥。”
“怎么了?”
“你现在是不是很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