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也是正常,毕竟这话只是小姑娘咬着牙硬说来的安慰话。
严钧晟看着她哭,也没出声安慰,毕竟现在还不是说实话的最好时机,就严艺涵这咋咋呼呼的性格,今儿个告诉她,明儿个整个上海滩就得知道了。
他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除了客厅桌子下的那一个窃听器以外,靠近他卧室的地方也有两个,别的倒是空荡荡,让他稍微放了心。
因为被学校停课,严艺涵也没事做,就在家里待着。
严钧晟想想之后,等着夜色逐渐降临,随口吩咐她几句别乱跑,就又出了门。
十里洋场的风貌,是一种很难用言语说清楚的模样,到处灯红酒绿,似乎在寂静中绽放出的璀璨烟火,看着那样热烈鲜艳,但实际上,却是冷的。
记忆中有那样一个熟悉的调子里。
女人嗓音放低,像烟熏过朵玫瑰,轻声唱着:“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
不夜城。
漫漫长夜,灯火通明。
百乐门的舞女在水晶灯下涂上最艳丽的口红,又细又长的眉毛勾在钻石似的眼睛上,旗袍的花绣纹如藤蔓一般悄悄在夜色中攀爬而上,合着清脆又惑人的高跟鞋声。
噔,噔,噔。
要你与她享乐无边,要你今夜难以入眠。
严钧晟驱车穿过大街小巷,走入光都不愿意眷顾的地方,小巷口,一家卖馄饨的摊位仍旧在营业,明明客人也不多,但老两口仍旧是不愿得闲。
瞧见他进去,欢欢喜喜,亲亲热热:“来啦,瞧这后生穿的真是英俊,叫人好欢喜呦,坐啦坐啦……”
听起来,倒像是跟他多熟悉似的。
一碗汤汁香浓的馄饨下肚,整个人都暖烘烘,要给一块银元,太多,老太太耷拉着脸,“做什么啦,找你钱,不许走听到了伐?”
可是翻来找去,零钱倒是不太够。
招呼着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老太太一伸手就要拽他上屋里去,似乎压根不晓得自己拽的这位可是平日里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一转弯,光线变得更加昏暗。
严钧晟默不作声顺着一路走到底,敲敲门,里头一个中年男子过来开了门。
瞧见是他,忍不住一皱眉:“出什么事儿了?”
门轻轻关闭,老太太仿佛不晓得自己方才还拉进来了一位客人,转身收拾外头空荡荡的桌子去了。
屋里,严钧晟坐下,上来就直接道:“我家被人装了窃听器。”
对面人一惊:“什么时候的事儿?”
“今天。”
想想觉得不对,他又补上一句:“今天上午才发现。”
听他这么说,对面的人沉默了很久,声音带着沉重:“你被听到了吗?”
“我不知道。”
严钧晟垂眸,只能苦笑,“怪我,最近做事太顺利,有点上头,忘记查屋,大意了。”
“你是有点太不谨慎了,但是……”
又是一阵沉默:“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有什么打算吗?”
严钧晟想了想:“柳之意已经到那边了吗?”
“昨天刚传来消息,人平安抵达。”
“那就好。”
严钧晟放松身体,觉得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唯一的一件好消息,“等明天我会带人去找柳三,砸了他的家也得把他砸出上海,到时候你们看着在外头接应接应,要是能让他去和柳之意碰面尽量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