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份的京都下了雨。濛濛的银线将这座古老的城市萦绕,隔着绵绵白雾,整个都城像是关在精工细造,金鸟笼里的娇顺画眉。
雨滴从窗沿滴落,敲出清脆的声音。每日都被被擦得透亮的玻璃将湿气隔绝在外,内里是非常古派的贵铜色,磨砂和亮片区分出不同的质感,墙上纹着鲜虾,贝壳,还有鱼。
安东尼在后厨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师傅的动作。
锋利的刀划过鲑鱼的背部,只那么轻轻一挑,整块灰色的肉就出来了。带着晶莹,丰腴的质感。每一片的薄厚和大小都那么适中,大厨将鱼的肉分割得一模一样,连脂肪漩涡的纹理都挑不出瑕疵。
鳕鱼挥刀分割出纹路,那么大块的鳕鱼肉,足有碗头那么大小,被一片一片的分割,根本不堪一击。餐厅用的当然是昂贵的犬牙鱼,才不会像小摊贩一样拿便宜的真鳕鱼来充数。
从水箱中鲜取出的鮟鱇鱼,鱼皮部分被整个剥下,海底礁岩般的暗粉色带着令人不适的黏糊滑溜感,鮟鱇鱼的嘴从前边一直往后咧,呈现出一种丑陋的滑稽质感。
大师傅轻车熟路地处理掉鱼的内脏,头顶上的灯部割掉。这鮟鱇鱼丑陋而硕大,肝却是异常肥美,他把鱼腹里的东西一把抓出,除了鱼肝鱼肚跟鱼鳔,其他统统不要。
“每一片鱼都要完美,那是主厨的名声!”这位来自多米尼加的师傅足足用了六年时间才赢得了餐厅主厨的信任。
事实上他也对得起这份信任,每天处理掉700磅的鱼,六年间无一失手,他处理海鲜的技巧已经出神入化,尤其对鱼技艺高超。
“不管看几次都值得敬叹啊……”目光随着大师傅的手游走,安东尼轻声叹息。处理鱼的大师傅年岁已经不轻,手被岁月吻上纹痕,但他处理鱼的动作是那么灵活,优雅得像在台上演出旋舞的白色天鹅。
同样一同围观的还有其他的学徒,有年轻的,有已经不年轻的。能被招进来的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不少人放大外边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此刻却安安静静地在后厨观摩切鱼大师傅的表演。
这么郑重的料理姿态鲜少在这家餐厅出现,虽然这位来自多米尼加的师傅是餐厅的切鱼总负责,但实际上并不是所有处理都是由他来做。
店内的一些学徒已经可以帮着处理部分难度不大的鱼类,安东尼就是其中一位。
他原本有自己的餐厅,却在见识过这家餐厅对于鱼的料理之后,心甘情愿留下来做帮厨。
经过两年的钻磨,他已经稍微上手,大师傅有时候会让他单独处理某些鱼类,但是今天,他却被赶离原来的岗位,只能帮着处理一些芒果,苹果和花菜之类的小玩意儿。
“究竟是谁要来呢,现在还没有到营业时间吧?”
学徒们在底下小声交谈着,作为京都最棒的海鲜餐厅之一,伯纳丁餐厅有自己固定的营业点:每周周一至周五中午12点至下午两点半,晚上五点十五分至于晚上十点半。周六周日不营业。
今天是周末,本不该营业,餐厅的大门也挂上了休息的告示牌,但此刻餐厅的灯确实是亮着的,光打在深焦糖色的木板上,调出几近日光的色泽。
“要吃些什么呢?”
“Omakase吧。”
空荡的餐厅里传来这样的对话。
梳着传统发髻的妇人端庄地开口,她穿着传统的留袖和服,下摆绘制着金线编制的翻浪和樱与团扇。她踩着手工制作的木屐,整个人有种从江户时代出来的气度。
台前摆放着菜单,嵌在瓷白,乌木包裹的四方形里,透过玻
璃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