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玉,有没有人说过,你身上有些东西和他很像。他是胸怀韬略,不动声色就能四两拨千斤。你是韬光养晦,抱拙守愚。”
我想那位南赵王,为王前后都被叫做父皇,是不能提及的人,此时只好道:“南赵王是前朝亡国之君,论韬略不及父皇,论魄力更是不及,不然也不会落得圈禁的下场。”
他目色一黯,重重咳了出来,已经是面色泛青。我连忙起身前去搀扶,被他一把推开,声音带哑,“朕最后悔的事便是给了他这样的下场。当年,阿媛凭着与南赵皇后交好的关系,与南赵定下盟约,以若水为界,我掌政北赵,肃王称王南赵。是朕背信弃义,在两国撤军时,隔断他们的军队联系,趁机攻入南赵皇宫。”
“当时,肃王很平静,一句话也没有说,由着那些人给他戴上了镣铐,从此在晋王府圈禁了一生。阿媛因此和我生分了。”
“她和我最亲近的那次,便是要我答应娶她身边的一个丫鬟。我气的如了她愿,娶了那个丫鬟,谁知那丫鬟比她对朕还冷淡。”
他长叹一声,“那丫鬟就是你母妃。当时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她看我时总是那么幽怨,只以为她是不愿意入宫。我对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思,只有听到一些关于她的流言后,才想到这么个人。”
“朕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与肃王有关系,更没想到她就是那位失踪不见的南赵皇后。她借徐汉殷的权势,多少次出宫去见肃王府,朕都没有察觉,这才有了你吧。朕一直在想,她为何要在那个时候自裁,又是为了隐藏什么?直到今天才知道,肃王已死,你也长成,世上再无生机。唯有她一死,你的身世才会永远消弭毓世。”
“朕知道你是女儿身后,才又去彻查这件事,我想她是怕朕忌惮你是肃王的后人,也是不想让你和其他公主一样,因和亲而牺牲。她生前也曾说过,希望在你长大后给你一块封地,是朕收复的南赵的一个江南城。那是她出生的地方,应该也是肃王与她相遇的地方。”
我闭了闭眼睛,对于这些陈年往事,仿佛梦幻一般,只盼望赶紧醒来,或者永远沉沦下去。
天边的紫红云霞已经渐渐变淡,那些刀剑的撞击声,宫人的呼喊声却已经越来越近。
徐汉殷的人已经在殿外催了三次了。
“父皇,先离开这儿再说吧。”
我喉头哽咽,他的话终究让我心头堵了些什么,以至于连一声“父皇”也叫的艰涩无比。
他咳了一声,声音已经没有原来的有力,“朕今日是走不出去了。只想最后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你的父亲肃王,身前是一个好皇帝,朕在位这么多年,未必有他做的好。”
他用手掌重重拍了下龙椅扶手,“朕与他幼时交好,叫他一声皇兄,读书射奕全是他教的。朕想,这些东西只能补偿给你了。朕走后,你去殿后找到翁安的书画,书画后的空格里,兵符、玉玺你都收好。”
他又从怀里摸出两卷明黄布帛,“这是两份圣旨,一份你拿给你四哥,另一份自己留着。”
我的手刚刚碰到圣旨边缘,他道:“今日若是你四哥先到,你就把圣旨给他。若是你二哥先到,圣旨就毁了吧。”
这时,他的声音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用一只宽厚的大掌摸了摸我的脸庞,“这些殿下里面,你二哥最像朕,但是皇位,还是要仁慈些的人才才好。”
眼泪已经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