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恩缓缓抬起头,环顾四周发黄潮湿的墙壁,墙角堵不住的老鼠洞,不见太阳发霉的床铺,整齐叠放的书籍,搭挂在杆子上的白色丝袜和一双双摆好的舞鞋。
他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
这就是他的追求吗
住在肮脏逼仄的空间里,过着自欺欺人的生活。
他们说的没错,他就是过街老鼠,活该住在老鼠洞里。
青年漆黑的眼眸像一只被打碎的镜子,支离破碎地映照这片天地。他缓缓踏出一步,而后步伐蓦然加大,扯下被子,扫落满桌的书,胡乱地狂怒地自怨自艾地破坏他安身之地。
他推倒架子,撕碎让他备受嘲讽的丝袜,破布在他手里发出撕裂声,却像是在撕扯着自己的心脏。一条又一条白袜生生扯破,他将手伸向了舞鞋,狂怒地扯了扯却扯不开,猛地爬起来。
“剪刀剪刀”他神经质地翻找着东西,手指青筋暴露。
“找到了哈哈找到了”
青年眼中爆发出惊喜的亮光,发丝贴在脸上,将他的脸庞衬得病态的苍白。
他抓着剪刀,又回去捡起鞋子,抖着手,剪碎一双,又剪碎一双,疯狂的剪法让他控制不住力道,锋利的刀尖戳破了他的掌心。
他抽痛地缩回手,像受伤的虾子,将双手捂进怀里,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委屈地,痴痴地哭喊。
“妈疼我疼”
眼泪一串一串从眼角滑落,只有满屋的寂冷回应他,没人能听到他孩子般的哭泣。他捂着手,像只受伤的小兽,孤独地舔着自己的伤口。
过了许久,他睁开濡湿的眼睛,泪水洗过的眼眸干净得令人疼惜,他的目光落在眼前完好的最后一双舞鞋,仿佛得到了上帝馈赠的礼物,白皙的双手颤巍巍,捧住了舞鞋。
他怎么能放弃它们
谢长恩坐起来,将一地碎布团进怀里,墙上的剪影映出他仰起脖子时脆弱的弧度,像只离群的独自抚慰忧伤的天鹅。他抱着被他撕裂的梦想,张开颤抖的双唇,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却仿佛声嘶力竭地哀鸣。
终于,他垂下了脖子,吸着鼻子望着他的舞鞋,脱掉他的帆布鞋,随手扔开,穿上染血的舞鞋,将所有东西都推到了角落,空出一小块空地。
他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镜子因为他方才的粗暴而裂开了花纹,将他的脸庞映得破碎。他擦干眼泪,整理凌乱的头发,露出高不可侵的神情,缓缓地迈开了步子。
大跳,下腰,倾倒,三十二周挥鞭转。
对于别人来说困难的动作,在他足尖却变成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的脚下,能跳出整个世界。
他天生就应该活在舞台上,受人瞩目。
汗水从他额上滑落,他缓缓露出笑容,张开双臂,献祭的天鹅般朝后倒去,跌进了床里。
所有人都知道,他破茧重生了。
林野在等结束的声音,敬业地躺在床上。
室内沉寂了许久,郭导才艰难地喊了一声“cut”
这一场是林野第一次跳芭蕾,效果太过惊艳,他甚至真的能跳三十二周挥鞭转郭导震惊不已,怪不得之前把人从舞团接回来时,舞团几名德高望重的老师满脸不情愿,直说演戏可惜了。
郭导得意,芭蕾舞再好也只能放在高雅艺术殿堂里,但电影不一样,电影可以雅俗共赏,而他最擅长的就是给优秀的演员搭建足够宽广的舞台。他再度燃起激情,他有预感,这部片子会大火优秀的剧本,全国最好的制作班底,还有一大批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