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低低地“啊”了声,整个人都不自在了起来。
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周围,正暗自下定决心今天身上这件白色大衣要不还是收起来明年再穿算了,这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位兄台,请问你知道附近可有歇脚打尖儿的客栈?鄙人初来乍到,已经一天不曾休息……”
花眠愣了下,屁股在小板凳上转了个圈,整个人一百八十度转过身去——随后就看见,今早刚刚把她吓跑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身上还是那身玄色古装,高高束起的长发依然一丝不苟……此时他正拽着个身着戏服、满脸懵逼的群众演员小哥,一本正经地询问:客栈在哪。
捧着盒饭的群众演员小哥:“啊?啥?客栈?又不是旅游古镇哪来的客栈,你问附近酒店?招待所?”
玄极:“?”
花眠:“……”
怎么又是他?
怎么还是他?!
阴、阴魂不散呐!!!
“我说的有问题?”
男人嗓音低沉,随机看见她停顿了下,像是在拼命消化他的提问,然后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摇了起来拼命否认——
“不是。”
不是你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我才对。
其实自己也很讨厌自己这样的性格,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总是胆小如鼠,游离于人物之外的样子——也想好好地跟周围的人说说话,只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已。
——妈妈是这样说的,当时爸爸拿着报纸在旁边苦笑,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啊,是了,按照父母的说法,她从小就是这样的内向加胆小性格。
幼儿园的时候,相比起与周围的同龄人对话交流,她更喜欢待在角落里,和各式各样的玩具呆在一块,老师夸奖她是个“文静乖巧的孩子”。
小学的时候,又有了别的爱好,时常花圃的蝴蝶吸引,下课就蹲在花圃前看蝴蝶看得很认真的模样——花眠一直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直到某天打开铅笔盒,发现铅笔盒里有一只毛毛虫……
当时被吓到面色惨败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放学的时候,放毛毛虫的小男生被老师和家长臭骂一顿,当时站在人群外,花眠呆呆地看着嚎啕大哭的小男生辩解:“我以为她喜欢昆虫,只是想和她玩而已……”
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的“内向”,或许也会间接地伤害别人。
到了初中,开始小心翼翼地学会游走于人群之外,在有可能伤害到别人之前,自己先转身远远离开。
到了高中,在班上的存在意义只是象征着“一个名字”“一个位置”而已——记忆最深的就是高二万圣节那夜,全校狂欢,班上的人用奶油和水打仗不亦乐乎,而当周围的人追逐打闹从教室前面打闹到教室尾巴,整个教室的桌子都被挤得乱七八糟时……
在教室的正中央的位置上,一张桌子端端正正地放在那里,上面趴着一个身穿干净校服、长发及腰一点儿也没被奶油和水飞溅到的女生,她的头顶盖着一本翻开的书,在安静的睡觉……
所有明明已经玩疯的人,默认绕道。
路过的隔壁班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我靠,你们班那个……几重天下凡的仙女啊?”
高三拿起了画笔称为美术生,因为画室是全校最安静的地方——没有什么比炭笔划过素描纸发出的声音更给人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