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冶被这声哀叹引起了注意,终于从面前的菜品里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干嘛愁眉苦脸的。”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也不知道是在说骚话还是在宽慰头,道,“你又不是真的打胎了,你慌什么?”
季禾透,“”
好有道理,无言以对。
倒是傅景乐看了傅冶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危险气息却也同样明显。
傅冶闭了嘴,双手合十,以示敬意,“对不起,嫂子,我瞎说的,对不起。”
“啊、啊?”
傅冶终于正经起来。
季禾透也从难得正经起来的傅冶口中得知,他的工作团队早就已经在收拾烂摊子,努力压下那些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一波又一波的八卦新闻。
傅冶摆摆手,“没事,放心吧,嫂子,这事情不用你解决。”
言之凿凿,勉强给季禾透打了一剂强心针。
紧接着,季禾透才反应过来他叫自己什么,脸红的同时,心里又滑过一丝喜悦。
她偷偷瞥了一眼一旁淡然如旧的傅景乐一眼,忽然意识过来一个问题。
今天爆出来的绯闻,他一定是知道的,他浑身湿透失魂落魄地出现在他面前,他却也没有问她一个字。
他没有像往常那些人一样,一遍遍地问她,你怎么了?你不开心吗?
他只把她搂进怀里,不多说一个字,却足够让她心安。
傅景乐,实在是太了解她了。
这样的想法,维持到三个人吃完饭,季禾透又爬上傅景乐的车。
季禾透坐在副驾驶座,看向车窗正前方挂着的小镜子。
“傅景乐。”她叫他。
镜子里倒映出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抬眼间,眉骨下还可以看见一道浅浅褶皱的变化,眼睛细细长长。
这样一双眼睛,似乎天生能够不笑也含情,就像戏本子里唱的公子,只要傅景乐愿意,挑眉凝眸便是宝玉。
可傅景乐不愿意。
他的眼底,总是寒流暗涌,唯有看向他时,方才凝聚春意。
她看着那双眼睛,有些醉意,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咽了咽口水,开口道,“你、不问问我怎么了吗?”
他挑一挑眉,抬手将车钥匙对准插口,“嗯?什么怎么了?”
“就是,我今天发生的事情。”
季禾透将脸一低,“其实往常我不喜欢别人问我我不喜欢的事情、不想提起的事情。”
他侧了侧脸,看向她。
“可是今天,我想你问问我,以后,我也只想你问我。”身边的小姑娘仍在低头说话,声音浅浅的浮在空气里,一触即碎似的,“因为我有点害怕,我怕我处理不太好这些事情。”
一年多以前的痛苦历历在目,今天从看到那些莫须有罪名的第一眼时,她就害怕自己再一次重蹈覆辙。
面对室友时,她可以撑起冷静的模样,面对傅冶时,她可以掐着对方脖子生龙活虎地质问,只有面对眼前这个人时不行,她的敏感脆弱,她不堪一击的骄傲,通通都只想告诉他一个人。
天已经黑了,夜幕降临,车停在街边,车窗两边夏末的夜色混合着闪烁不定的霓虹灯光,轻柔地包裹起车里的两个人。
他覆上她搭在腿上的手,轻轻握了握。
她感受到手上的触感,抬起脸,正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乍然落进一片柔软的春意里。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