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宁如寄点点头,跳下床去,抱了自己的被子上来,“你往里点。”
卫甄展颜笑了起来,一面连忙向里面挪了挪,宁如寄躺了下来,两人各自盖好了被子,不多时,那烧到了尽头的蜡烛渐渐灭了,屋子里又重新归入黑暗中。
卫甄一直侧着头看她,从精神抖擞看到眼皮打架,宁如寄不耐烦他看自己,便翻身过去背对着他,但她终究睡不着,不由自主翻来覆去许多次,卫甄迷迷糊糊已闭上了眼,听得她翻身,干脆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将手臂搭在了她身上:
“傻丫头,快睡觉!”
黑暗中,宁如寄终于静住不动了,她躺在那里,眼角瞥见他模模糊糊的轮廓,几次想要伸出手去抚一抚,最终都还是忍住了。
※※※
卫甄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贴在自己鼻子上,睁开眼一瞧,原来竟是他画的那两具尸体的画像。两具尸首的样子骤然出现在眼前,卫甄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呼”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再一瞧,原来是已穿戴整齐的宁如寄,坐在床边拿着画页,正盯着他看。卫甄揉揉脑袋,这才想起了昨晚睡前曾对她许诺的话。
“嘿嘿,如寄,我口干的很,先喝点水再说。”
宁如寄走去倒了一杯水,却反手把画页递给了他:“先说,说完才有水喝。”
卫甄顿时苦了脸:“如寄,你这是欺负人啊……”
宁如寄立时瞪起了眼,卫甄见状连忙缴械投降:“好好,我说我说,就是衣服嘛,这个人的衣服不太对劲!”
一面说,一面伸手往画页上一指,宁如寄跟着看过去,看到他所指的正是那年少死者的衣服。
“怎么不对?”
“你看这个花纹。”卫甄指着死者衣服下摆处的一处细微花纹,认真道,“你仔细看看,觉不觉得眼熟?”
宁如寄稍一思索,缓缓点头:“似乎确实有些眼熟。”
“你在京城呆了这么久,不眼熟才奇怪呢!”卫甄得意一笑,大喇喇伸出手来,“给我水喝,我告诉你怎么回事。”
宁如寄听话地递水去,看他喝了,又去倒了一杯。卫甄抿抿嘴,清了清嗓子,这才指着那花纹,郑重其事道:
“这个花纹,是京城春隆记特有的标记。春隆记你知道吧,那是专门替达官贵人们做成衣的铺子,等闲人的活根本不接。他们铺子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从他们这里出去的衣裳,全都有一处不太显眼的标记,而且每类衣裳的标记都不一样,这个花纹,就是他们铺子的标记之一。”
宁如寄轻轻拧起眉头:“每类衣裳?”
“对。小孩子的,姑娘家的,妇人的,男子的,各不相同。”
“那这个花纹呢?”
“你猜猜?”卫甄露出一个卖关子的神情,但他却没舍得让宁如寄犯难,接着便说出了答案,“这个花纹啊,是正当壮年的男子衣裳的标记,而且这个款式,那一年在京城官场里十分流行,我曾见三个官员穿过类似的衣裳,且他们的年岁,都在四十左右。”
宁如寄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但这个死者,年岁才二十上下。”
卫甄点点头:“这正是奇怪的地方啊!一个年轻人,却穿着壮年,甚至偏老年的人的衣裳,你说奇怪不奇怪?”
宁如寄将那画页拿到手里仔细瞧了片刻,也越看越觉得这年轻人所穿衣裳样式确实如卫甄所说,和他的年岁十分不符。
卫甄见她皱眉,便凑过去,邀功似的道:“你看,我没骗你吧,我果然看出了线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