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敦煌处处都有飞天影像,天花烂漫,佛光不息,倒也是一段佳话。”
柳染回头望向丹青粉墨点染的四壁,平静面容上逐渐泛起一层沉醉的光彩,拈起墨钵边的画笔,轻蘸墨汁,于钵口膏了又膏,将笔尖膏成一支饱满的锐锋,提腕悬肘,擎在壁前:“中原也算诚心礼佛,但哪有凉国佛事昌隆?到得敦煌来,日日都有画可画,画不尽的画。”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定然读了不少经书?”
“身为画师,当然要对所画的一切追本溯源,了然于胸。”柳染笔锋已落,在飞天身周绘出一朵绽放的火焰纹:“心中有佛,笔下才有佛光啊。”
“哇,你画的火焰纹都与大凉的画师不同,三重三瓣,像真的一样!……”
一阵咿咿啊啊的叫嚷传来,一个人影踏入洞窟,打断两人的喁喁漫谈。
是个弯腰驼背的老者,黑衣麻鞋,全身泥灰,满脸皱纹,一双眼眸倒是精悍灵动,飞快地瞟瞟柳染,又瞟瞟莲生。怀中抱着一个小小酒坛,虽然以胶泥封着坛口,依然隐隐散发出莲生熟悉的醇香。
“七步香?”莲生皱皱鼻子,聊天被打断的小小遗憾,顿时被这酒香冲散:“你们好品味啊,跑二十里路去杨七娘子店里买酒来饮?”
柳染长睫一闪,饶有兴致地望着莲生:“姑娘才是好品味,居然识得酒香?这是为七娘子作画的润笔,七娘子倒是大方,足足送了一年。”随手向老者比划:“告诉她不要再送了,上次送来的还没饮完呢。”
“咿咿啊啊……”那老者原来是个哑巴,和柳染以手势对话几句,抱着酒坛踽踽走入洞窟深处。自莲生面前行过时,莲生急忙起身施礼,那老者却狠狠地瞄了莲生一眼,目光犀利,殊无友善之意。
莲生自觉尴尬,想要告辞离开,又有些依依不舍,转头望向柳染,只见他也正凝视着她,一双唇角依然微翘,挂一个温和的笑容。
“我……”莲生鼓起勇气,轻声开言:“可以常来看你画画吗?”
柳染笑容更甚,如淡淡春风轻拂身周:“当然可以。”
“太好了……”莲生欢然拍手,忍不住又加一句:“你也会常去城里吗?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你会去观灯吗?”
柳染微笑着,沉默了一会儿。洞窟中一片寂静,只有哑巴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莲生紧张地在袖内对着手指,过得片刻,才见柳染轻轻摇了摇头。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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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上元节。
全城设灯,火树银花绵延数十里,宛若一条条游龙奔腾敦煌城中。这一夜没有宵禁,全城无眠,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