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般从上面的洞口降下来。
“可恶!”我小心地把背包拉到侧面夹在身侧,以免背包里面的小三角受到伤害。可是那股温热的液体渗透了我的衣服的时候,我心里一凉,已经觉得不好了。
第一波扫射比我想象得还要短,像是被人刻意制止了。我听见上面传来了叫骂声,那种闷闷的感觉,一听就是隔着防护服发出的:
“该死!你们在瞎搞什么!祭司说过不准伤到那混小子!”
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可我的手仍然没有离开扳机。反正不是我的枪,没有一点节约子弹的意识,像是泄愤一样,直到把所有的子弹都打光,我将那把枪狠狠地砸在了一个人身上,不够解气,还踹了他一脚。
“去你妈的混小子。”
确认了附近没有更多教会士兵,我才回身搭了把手,将还在通道里的父亲和三角头里拉起来。尤其是父亲,感觉刚才的事情让他吓得不轻。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但他的双眼,仍然瞪着我的肩膀。
“怎、怎么了?……”我偏头看去,愣住了。
我的卡其色工装,从肩膀到袖子很大一片,都被血染成了鲜红色。
可我的身体上没有任何痛感,没有受伤,这我很肯定。所以,这是……
我颤抖着吸入冷气,发疯一样解下背包放在地上,颤抖地拉开拉链。
尽管黑色的背包看不出来颜色,可我手触摸的地方,那黏糊糊的温热手感,不用看手心,也知道那是什么。
可是就算我亲手从背包里捧出了小三角的尸体,却还是没有办法相信这一幕。
它和之前一样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即便是在最后一刻,它不知多长的一生都在寂静之中渡过,即便是子弹穿过它瘦小的身体。因为它不会尖叫不会哭喊,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它冰凉的身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温度,不知道子弹到底让它感受到怎样的痛苦。
我宁愿那只是一瞬。
我把小三角的尸体紧紧地抱在怀里,胸口的衣服被血浸透,在它们凉透变成干涸的黑色血迹之前,最后温暖了我本来已经快要变得冰冷的心脏。
“谢谢。”我看到另外三个小三角爬上我的肩膀,和我紧紧地抱在一起。我很感谢它们现在帮我将脸隐藏在了阴影之中,于是尝试着,用沙哑的嗓音对他们说出了这句话。
小三角的身体构造使它们一生沉默。但如果寂静岭真的是由我的意识而生的话,它们就会永远在这里,有万千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