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多年涵养,恐怕少羽已经骂出了“睡完就走也不怕出门撞死”。他忍了一会儿,才道:“你这样拖下去,他也回不来。”
少羽有点残酷道:“明朔,你想留在这里陪着他玩,我没有任何意见。但我想急着叫醒他的东岳大帝可等不了,他恐怕是要派别的人来了。你要见着暮朗再去喜欢一个,然后再被别人伤透心吗?”
明朔玩着链子的手微微顿住,她轻声道:“我没有玩,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见不得他难过。
明朔隐隐觉得这样的心情自己似乎很多年前便体验过,见不得他那张精致俊美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总觉得他就该是神采飞扬的,就该是傲慢的,就该是惹得众人嫉恨,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张狂模样。
明朔见不得暮朗心碎。
明朔停下了晃着链子的手,对少羽道:“我知道了,等他回来,我试一试。”
少羽知道明朔单纯,更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少与人接触。暮朗对于她单纯的人生而言,实在算得上浓墨一笔,要她将这一笔割裂,虽伤的不是她,但握刀者也难免被误伤。
少羽只得道:“等你回来,我带你去见陈寒。”
陈寒是近年新飞升的神仙,由于师门是昆嵛山传下的,故而归属昆嵛山,也算是明朔极喜欢也愿意同明朔亲近的同僚了。少羽知道明朔费尽经历通过考试去往人间,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见陈寒。
果然听到这句话,明朔又打起了精神,警惕道:“可不许说谎!”
一直觉得陈寒会教坏明朔而刻意要求她们保持距离的少羽,忽然便觉得自己此举像是举起石头砸向自己的脚。但事已至此,瞧着明朔重新恢复了元气的声音,他也只能答应:“不反悔。”
第五日,暮朗回来了。
他面色煞白,脚步甚至有些虚浮。虽然他换了件玄衣,但明朔依然在空气中嗅到了血的味道。
明朔讶然:“你受伤了。”
暮朗没有说话,只是半跪在了明朔面前,将一样东西放在了她的手心。
明朔低下头,见是枚玉牌,是洱海的玉牌。
暮朗道:“我去了趟洱海,你放心,蓬莱阁与洱海之争已停了。清月让我讲这个带给你,说是带给你,你便能放心了。”
这块玉牌,是代表着明朔洱海弟子身份的玉牌。当初她被洱海驱逐,这块牌子便也被收了回去。明朔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取回这块玉牌。她忍不住捧着又看了看,发现玉牌与以前有些不同。
玉牌底下原本刻着的洱海掌门的道号,如今换成了清月。
明朔有些惊讶,看向暮朗。
暮朗道:“此事之后,清月继承了掌门位。他说,先前一事,是他软弱,虽无颜再见,但洱海终归是你的家。”
说着暮朗的眼帘垂下,语气也颇为不善:“所以你看完了,我能摔了它吗?”
明朔将玉牌抓紧,严肃道:“不行。”
暮朗瞧见这样的明朔,忍不住微微笑了。
暮朗见着他笼中的鸟,心中那点漂浮不下的惶恐似乎稍稍落下。
他似乎,真的能得到这只生于天际的鸟。
他单膝跪在笼子前,伸手轻轻碰着明朔的面容,轻声道:“从今以后,我会达成你所有的愿望。任何愿望,不惜代价。”
……只求你不要飞走。
明朔不明白暮朗为什么会这么说,便权当是他先前莫名其妙关自己的道歉,便笑嘻嘻的应了,说:“好呀。”
暮朗便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