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身,原是见过她这张脸。
她睨了元钰一眼:“那我倒要问问,阿兄是如何惹上这种人的了。”
元钰张了嘴难以启齿,见她好整以暇望着自个儿,只好撇撇嘴道:“还不是这人怪癖太多,一见不对称、不齐整的物件摆设就浑身难受。你方才也瞧见了,他腰间一左一右垂了两副一模一样的玉玦,寻常人哪有这样的”
她一愣,回想一番点点头:“奇人也。”
难怪被狗叼去一块玉玦,就干脆连另一块也不要了。
“可不是你不晓得,有回上朝,我不过从百官队伍往外凸了小半臂距离,他竟就浑身不舒坦了,愣是叫官员们一个个往我这头传话,叫我端正点站整齐。圣人正讲着话呢,见底下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的,不高兴了,叱问咱们在做什么,他就面不改色地出列,将我站没站相的糗事讲给了满朝文武听”
“你说说,他是正四品上的供奉官,每逢朝会必要列席,我呢,我就是个不干实事的,一月也就初一、十五两日能去宣政殿见见世面,难得一回,他眼不见为净不就得了,偏要这样欺负人”
元赐娴笑得腰也直不起,半晌抹了眼泪道:“后来呢,圣人怎么罚你们的”
元钰更来气:“明明是他不分场合挑三拣四,圣人却只教训了我”说罢叹一声,“甭提了,谁叫人家得圣人爱重,有恃宠而骄的本事呢。”
元赐娴原还想再笑,听到最后脸色稍变:“你的意思是,这个陆侍郎是圣人的宠臣”
元赐娴回头,见他停在一间名叫“锦绣庄”的丝绸铺前边,垂落在门口
的幌子上写了个“纪”字。
记起他此前看纪家商队的眼神,她拿手指指匾额:“倘使您说的事,是逛这间铺子的话,我也想进去瞧瞧。”
陆时卿叹口气,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当先转头跨过了门槛。
元赐娴一笑,跟了上去。
这时辰,店里边客人不多,倒是店伙计们都冒了头,一双双合力搬着大木箱,来来往往地忙碌。看这样子,似乎是在安置刚到的那批货物。
掌柜一瞧陆时卿的打扮,知是贵人来了,连忙搁下手边杂事,将账簿交给账房先生,躬身迎上来:“这位郎君可是替尊夫”他话说到一半,注意到元赐娴的少女发髻,忙改口,“您身后的小娘子置办衣裳来的”
陆时卿倒也没拆台,回头看了元赐娴一眼,与掌柜淡淡道:“就拿今日店里新进的绸缎出来挑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