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赐娴哭笑不得。这一个个的都太难伺候了。
回鹘人到底没搜出什么来,再过一晌终于死心走了。门锁“咔嗒”一声落上的瞬间,陆时卿抬手推开了箱盖。
元赐娴跟着爬出来,扶着箱沿无声喘息,一边愠怒地盯着他。
陆时卿被她看得一阵心虚,尴尬地背过身去,低头做正事。
她来之前,他原就是在翻找箱中物件的。
元赐娴也好奇里边到底装了什么,一下转移了注意力,蹲在一旁看他将绸缎一捆捆取出。等暗层被撬开,竟见是一堆崭新锋锐的箭镞。
陆时卿似乎并不意外,从怀中抽出一块黑布垫手,捻起一枚放到光下瞧了瞧,而后物归原处,阖上箱盖,朝她抬抬下巴示意走人。
元赐娴从小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箭镞,自然也不执着这个,跟他一道悄悄从后窗跃出,心道这些回鹘商人买卖做得挺大,心却也挺粗,竟叫俩人一狗如此轻易来去。
等绕过耳目,远离了贫民区,来到一片蔓草丛生的旷野,元赐娴才得以放心说话,蹲下来教训方才害苦她的小黑:“姓黑的,你这身肥膘该减减了知道吗回头我就告诉阿兄,叫他给你每顿减食二两肉”
小黑苦着张狗脸“呜”了一声。
前边陆时卿闻声停下,回过头来,就见她摘了面纱,揪着小黑脖颈上一块皮子,眼神凶狠,与她身上裙装一样红艳的唇瓣一张一合,叽叽咕咕话个不停:“我晓得你是好意,但你可知踩人不能踩脸你叫陆侍郎毁了容貌,京中多少小娘子得没日没夜鬼哭狼嚎这是作孽,以后再不许了
”
一个能够驯服狗的女子是值得尊敬的。
陆时卿怀着敬意多看了她几眼,目光从她白净秀致的颈项缓缓下移,直至瞧见“明月照沟渠”的旖旎景象。
头顶清浅的月光落到这一处,都好似艳丽了几分。
一阵风吹过,旷野上的蔓草窸窸窣窣晃荡伏倒。他突然有了望天的心情。
月朗星稀,不见河汉,明朝应当是个好天气。
他在原地望月半晌,不见她起身,只好主动开口:“县主可训完了”
元赐娴絮絮叨叨的嘴霎时闭上,起身道:“好了好了,差不多了。”
他继续问:“敢问县主今夜跟踪陆某来此,是何居心”
她微微一滞,随即摆出理直气壮的神色,答:“我没跟踪您呀,我是偶然察觉这队商人不对劲,自己找来的,哪知会碰上您对了,与我同来的还有一名婢女,我得去接应她。”说罢转身就要遁走。
陆时卿也懒得再追究胡饼的事了,喝住她:“回来。”
元赐娴回头,见他皱了皱眉道:“不必多此一举,自有人助她脱困。”
这样看来,他果真安排了内应。
她点点头:“那就多谢陆侍郎援手了。”她道完谢,又问,“您准备怎么回去”
陆时卿没答,转身往路对头走了一截,牵来一匹事先缚在此地的马。
元赐娴的眼睛一下便亮了:“您能载我一程吗”
陆时卿没说好不好,目光触及她过分下滑的衣襟,先问:“县主自己的衣裳呢”
她不知他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愣了愣才答:“不在这里。”
“宵禁了,您穿回鹘人的衣裳会被夜巡的金吾卫拦下盘问,到时,
将给陆某带来麻烦。”
哦,绕了半天弯子,就是不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