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睿这话才落,沈玉的手微微一抖,手中斟满的茶水便洒了些出来,落在了被子上面,原本深色的被子被茶水渗透的地方,颜色晕得更加的深了。
方睿无力的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朕也活不长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他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他自己知道。
毒已经侵蚀了五脏六腑,已然药石罔效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人之将死,看得也开了。
方睿看向不敢直视与他的沈玉,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承诺道:“朕不会降罪沈爱卿你,更不会降罪太保府,只是朕有一事需要你去处理。”
估计沈玉也是被他刚才突如其来惊骇世俗的话吓到了,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陛下你说。”
沈玉吓了他,他也吓了沈玉,这或许就叫礼尚往来。
“朕的床底之下有一个木匣子,你替朕拿出来。”
沈玉闻言蹲了下来,离床更加的近,低头看向床底,他还能闻到沈玉身上淡淡的清香,倒也奇怪,他的五识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竟然还能闻到这清淡的清香。
这香味也是没有变,当初他还因为沈玉身上的香气揶揄过沈玉,说她是否金屋藏娇了,才会有这香味。
是藏娇了没有错,这是把自己给藏起来了!
约莫半响,沈玉从床底之下摸出来了一个木匣子,方睿看着沈玉手中捧着的木匣子。
眼神中颇有那么点的舍不得。
过去八年近三千个日日夜夜里,只要他一想沈玉,难熬相思之苦的时候,就会把这匣子中东西拿出来,一解相思之苦。
“匣子里面的东西,你帮朕给解决了,定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这都是他这么多年珍藏下来的呀,真要扔了,真真的舍不得,但更不能让别人知晓了这其中的东西是他的!
方睿实在不想,在死了之后,还要遭受天下人的嘲笑,这木匣子里面的东西,都是他这些年来南巡中出入一些隐秘书店购来的画册。
画得栩栩如生的画册……
两个男人的画册……
两个未着片缕男人的画册……
两个男人一上一下,姿/势还挺多的画册。。。
他绝对不会承认在这八年的时间里面,把里面的人想成了他和沈玉。
如今尚未知道木匣子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沈玉,只是被方睿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吓到,强迫自己镇定,应道:“臣遵旨。”
最后看了一眼心心念念了八年都没有弄到手的人,方睿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退下吧,让容泰进来。”
“臣……退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沈玉抬起头的时候,方睿好像看到沈玉的眼眶微红。
他竟觉得,沈玉应当也是对他有那么一丝好感的,毕竟他不仅仅出色,还维护了沈玉这么多年。
看着沈玉退出大殿的身影,那烛火像是越来越暗一样,他的视线也慢慢的模糊了。
待在方睿身边二十年的容泰进来后,方睿交代最后的遗言:“容泰,你待在朕身边也有二十年了,你是朕最相信的人。”
容泰如今已是慎刑司的司主,旁人都说慎刑司的司主冷酷无情,即便是天塌下来了,眉头都不会动一下,可是他即便眼睛不好了,都能看见容泰的眼中还是有些湿润的。
声音中带着哽咽,“陛下,奴才没能保护好您。”
方睿摇了摇头,“二十年也够了,朕如今再给你最后一道命令,在朕驾崩后,保护好沈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