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回拿起书翻开看了两行,忽的顿住动作,合上书瞧了瞧,书封之上正是《盛世记》三个楷字。这就是宫宴之上钟宜芬提过的书,是晏回十年前初读唐书时自己的所感所悟,随笔记了下来,被学士整理成了册子。
非他自夸,写这些感悟时虽年纪尚浅,可眼界阅历包罗其中,远非唐宛宛的学识能读明白的;也绝不可能是女夫子要学生读的课本,只能是她自己想读的。
前因后果一想明白,晏回心底一阵阵暖意往上冒:“怎么在看这书?”
“我听二哥说这书是陛下十四岁那年写的,何太傅看了大加称赞,叫翰林院人手拓了一份。后来民间学子争相抄录,书馆也开始卖这书了,每年要拓几万册。”
晏回低声笑了:“所以呢?”
“陛下真厉害。”唐宛宛毫不吝啬夸奖。
这大概是晏回活了二十三年来听过的最直白的夸奖了,却比朝臣的溢美之词听着要顺耳多了,直叫他通体舒泰。晏回展开夹了花笺的那页,只见满页没一处勾红,也没做什么标记,连翻几页都是如此,一时有些不解:“哪里不懂?”
听他这么一问,唐宛宛眼睛一热,忙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地说:“哪里都不懂,所以没有勾红。二哥给我讲了三遍都听不懂……我笨死了……”
“那又如何?”晏回偏过头,极细致地打量她,似乎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温热的呼吸正正好落在她耳畔,左边耳根烫得跟被火燎了一样,右边脸也慢慢热起来了。唐宛宛猛地站起身,把自己的椅子往边上挪了挪,这才重新坐下,小声说:“要不,等我把这三本书都学明白了,再跟陛下好?”
晏回:“……”
身为大盛朝最尊贵的人,晏回从来没哄过姑娘。可纵是没先例可循,他也知道此时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不然等宛宛把三本书都学明白了,指不定是猴年马月——到那时,自己的“隐疾”怕是要坐实了。
“宛宛,你认真听我说。”晏回正色道,却见唐宛宛又跟鹌鹑似的缩回了脑袋。晏回心思一转,脚尖勾住唐宛宛身下的椅子腿,轻轻巧巧便将人转了个向,面朝自己,端的是促膝长谈的架势。
四目对视半晌,晏回满肚子搜刮甜言蜜语,总算想到了几句。
“这天底下饱读诗书的姑娘多了去了,可如你这般笨得讨喜的却没几个。”
唐宛宛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晏回再接再厉:“这天底下能说会道的姑娘多了去了,可如你这般心思坦诚的却没几个。”
听出这是在夸自己,唐宛宛不由翘了翘了唇角。
晏回却仍觉不够,静默须臾,不疾不徐说了最后一句,低沉的声音如醇香美酒,光是听着都醉人:“这天底下品性纯善的姑娘也不少——可朕欢喜的就你一个。”
身为帝王,不动声色早已成了习惯,越是说到正经事上,晏回往往会越严肃。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浅浅蹙着眉,与在太和殿跟朝臣议事时没什么两样,压根不像个初识情滋味的年轻小伙。
若是别的姑娘听着这话,指不定会想:假的吧你骗我的吧!你脸上都没个笑模样跟我说你喜欢我!你板着个脸给谁看呢你!
唐宛宛却挺受用,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晏回刚这么说完,面前的小姑娘就扑进他怀里了,两只手用力箍着他的后颈。
晏回猝不及防,软玉温香却已扑面而来,鼓鼓囊囊的那处离他的鼻尖只有一寸之摇,人还是站在他两腿之间的……
脑子浑浑噩噩的,晏回分不清自己的思绪飘到了何处,甚至连“今日穿的亵裤比较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