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剖心话自然不是唐宛宛的榆木脑袋能想出来的,是爹娘哥姐还有两位嫂嫂全家智慧的结晶。唐家人先前就考虑过这种状况——即太后娘娘瞧上了唐宛宛,但陛下对她无意。所有情形模拟了一遍,可谓用心良苦。
然而这话听在太后娘娘耳中,却又是另一重意思了——宛宛明明难过得不行了,却还处处为皇儿的幸福着想,竟没有半点私心。
太后拿丝帕沾了沾眼角的湿润:“荷赜你瞧瞧,多懂事的孩子啊!”话落又拍着胸脯保证:“宛宛丫头你放心,皇儿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总有一日会被你的真心所打动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唐宛宛心中哭唧唧:爹哎娘哎,怎么什么都跟你们说的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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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呵’完之后,就再没说什么了?”唐大人不可置信地问。
唐宛宛摇摇头:“没了。他‘呵’了一声,周围的大太监小太监大宫女小宫女都眼观鼻鼻观心站着,然后陛下招了招手,就让道己公公送我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唐大人抹了一把冷汗,喃喃自语:“陛下一向严肃却不刻薄,此番这般明显地落了宛宛的脸,不会是对咱们家不满意、却借由宛宛的口告诉咱们吧?”
唐家大哥也是紧张:“不应该啊,祖父大人已经自请辞官了,如今爹又只是个三品大夫。我与少淮虽入了翰林院,却是编修典籍的散官,平日安分守己,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家世相当的公子哥,自不会有结党营私之嫌。”
“其实……我觉得陛下就是‘呵’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深意。”唐宛宛迟疑道:“京城谁家办喜事不要礼金啊,便是秀秀嫁人的时候,我还在荷包里塞了一两银子呢。”
唐大人皱着眉:“宛宛你还小,不懂呢。陛下心机深沉,哪有你想得这般简单?”
唐宛宛只好默默吃点心不出声了,心中感慨:当臣子的真是不容易,连陛下简简单单一个笑都得揣摩出背后的深意来。
这么算算便已经是五世同堂,再加上大房三房四房嫡庶,族谱摞起来足足有半人高。若是再把老太爷的几个弟兄和唐家嫁出去的姑娘通通算上,估计京城十分之一的人都与唐家沾亲带故。
前些年唐宛宛的太爷爷过八十大寿,进去磕头的小辈要子辈、孙辈、重孙辈、重重孙辈这样的辈分排成行,光是唐宛宛同辈的重孙一个院子都挤不下,成了京城一大盛景。
钱岳胡明闰棉侯唐,大盛建朝起的八大世家,这二百年过去了,你大街上寻个人问问,有几个听过的?除了岳家和侯家勉强能看,剩下的都已没落了。
唯独唐家,成了大器的男儿挑不出几个,如唐大人这般入朝为官的已经是其中最有出息的了。唐家跟别的世家一样家道衰落,可如此枝繁叶茂人丁兴旺,整个京城都寻不出几户。这样一来唐家便越发显眼了。
唐家的女儿闻名京城,不是因为出身好——天子脚下,唐家这样的身家丢进水里都不定有个水花;
也不是因为模样标致——谁家挑媳妇只看这一条的?
更不是因为德才兼备——都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姑娘,瞧瞧唐宛宛,这条不提也罢。
单单有一条就足够她们闻名京城——唐家的女儿都好生养,还各个富贵命,摆在家里都能当吉祥物。
比如唐宛宛的大姐唐金儿,是五年前被镇国公府大夫人三催四请娶入府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