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伊却没有想到,这少女并非京城贵女圈的。对方倒的确来头不小,她是靖海王的嫡幼女,和嘉县主颜玉儿,乃是朱绰的表妹,太后的娘家人。因到了待嫁年龄,太后特地命靖海王派人将她送入京中。
原本颜玉儿入了京,就该第一时间去行宫拜见太后,但这姑娘在靖州野惯了,非要先逛一逛京城繁华,才肯被关进皇宫那大笼子里去。
温颜道:“这印章是我们家小姐先看上的。”
“怎么就成了她先看上的?”颜玉儿看朱伊一眼:“明明是我先说的。”
这有意找茬的口吻,令温颜多看了眼颜玉儿。此女倒的确生得花容月貌,估计是在家里群星捧月惯了,觉得自己走到哪里都该是最受注目的,结果周围的一众视线都跟着禧贞公主转,她受不了这落差吧?
颜玉儿的丫鬟们也暗中打量了朱伊好多遍。朱伊穿着烟笼溪水暗纹的杏色天孙绢长裙,因为绵风不在,她与温颜皆不擅长梳发,朱伊便自己挽了个平髻,别以明珠佛手簪子。
若没有认衣料的眼力,只见朱伊发髻如此糙简,头上得一根簪子撑场面,又只有一个丫鬟跟着,多半会以为她家境平平,想凭借样貌到雅珍阁这等名流之地碰运气,钓金龟!
但颜玉儿身边的婢女以昙见朱伊举止落落优美,悄声道:“小姐,我看这位姑娘的仪态,不像是小门户出来的。”
颜玉儿意味深长的低语:“仪态?能说明什么。那些个瘦马还从小被调.教得仪态上佳呢。”这句倒是没给朱伊主仆听到。
温颜不服颜玉儿抢了章,还要理论。
朱伊道:“温颜,我并非一定要这印章,我们去别处看看吧。”她的确只是叫了侍者,没说自己要不要。况她原就是私自出来逛,能不生事最好。
颜玉儿看着朱伊主仆离开的背影,轻嘁了声,嘴角有抹暗沉的冷笑。
朱伊的脚步再次停下,是在一个白底飘绿的翡翠双莲蓬头的臂搁前。这臂搁中间白,两头绿汪汪的部分,被俏色雕成莲蓬,溜圆的莲实还能在里边轻轻转动,小巧别致,一看就是给女子所用。
朱伊再次唤了侍者过来。那颜玉儿一直跟着她,见状又要过来,朱伊已先开了口:“我要这莲蓬臂搁。”她脾气再好,也不会一再避让。
颜玉儿见没抢到,也没有恼,只是又盯着朱伊笑了笑。
朱伊觉得这人的目光真是奇怪,她明明不认识她,对方冲她的态度却不像第一次见面。
朱伊主仆跟着侍者结完账便离开了。颜玉儿跟到了街上,很快看到一个男人走到了朱伊身边,与其并肩而行,颇为亲密的样子。
不是谢映是谁——颜玉儿盯着男人的背影,朝她手下功夫最高的侍卫道:“跟上去,看他们去了哪里。”
谢映带着朱伊来到丹水旁有名的夜光楼,夜光楼名字的由来,便是这里是看京城夜景的好地方。尤其是谢映与朱伊所在的最顶层。
夏季的白日太热,到了傍晚,躲凉的人们都涌将出来,因而夏季的夜市比哪一季都要热闹,百戏杂陈,华灯照彩。丹水如带缓缓流经上京,桨声波光,如落星辰,正是一派熙攘喧嚣的烟火人间,与宫掖严整的景象殊异。
这一切对朱伊而言自然是新奇的,她双手撑在雕花阑干上,探出半截身子去看脚下的如织人流。这样看还不过瘾,她提出要去逛夜市,谢映道:“好,不过,我有话要先跟公主说。”
沈星流和温颜闻言退了出去。
朱伊看着谢映:“什么话?”
谢映坐到阑干旁的椅子上,拍两下自己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