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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99章
不住瞄了瞄谢映,想看他此刻表情。

    谢映的余光自然发现了朱伊的小动作,他并未找藉口推却,应得很自然:“皇上所言极是,是臣考虑不周了,臣遵旨。”

    皇帝敛着的眉头慢慢打开,谢映沉默不语时,身上颇有股山岳之势,令他几乎忘记面对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小辈。他很清楚,此子将是国之脊檩,也是心腹大患。

    朱伊才心神不宁从皇帝那儿回来,彤贵妃又派人让她过去。

    彤贵妃摈退宫人,头一回没叫朱伊坐,甚至看都没看她,只把玩自己新染的指甲。

    她过一会儿才道:“禧贞,我听说,你最近去看阿黎,一次也没踏进过谢映那屋。”

    朱伊一听,就知道是朱修黎身边有人盯着她的举动。

    她说出准备好的说辞:“母妃,世子根本不给女儿机……”

    彤贵妃冷笑打断她:“你倒是学会对我阳奉阴违了。”

    朱伊的微笑褪去。彤贵妃道:“你是不是觉得,靠颜色去吸引男人,是下贱女子才做的事。甚至觉得你母妃我,也是以色侍人,低皇后一等。”彤贵妃以媚得宠是宫里公开的秘密,私底下,皇帝还给她起了个“桃花娘”的爱称。

    朱伊赶紧道:“女儿怎会这样想母妃,母妃是女儿最尊敬的人。若是没有母妃,我和七弟怎能平安长大。”她对彤贵妃自然有孺慕之情。

    彤贵妃一笑:“说得倒是很好听。”她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乏了。”

    朱伊站在原地,彤贵妃又说了两次下去,她才终于转身。

    “我真是失望。”彤贵妃突然幽幽吐出几个字,让朱伊离开的身形僵住。

    然后她就听到彤贵妃的叹息:“辛苦养大个女儿,看来是白养了。万事都得我一个人承着,还要做尽坏人。活该她一个人是贵重的。”

    她停了一下:“也是,人家很快就能嫁出去做王妃,又不会如我这般受主母磋磨。自己过得好就成,谁还管我与阿黎今后在这宫里是死是活啊。我真是傻,以为她会是个知恩图报的,结果只顾她自个儿呢。有些人以后都不用来我这了,只当没有我这个母亲,也没有阿黎这个弟弟罢。”

    彤贵妃说得慢,一字一字,像刀尖一样锋锐,朱伊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抖得厉害,听后面彻底无声,她才迅速走了。

    第二天清早,绵风从檀奁取了支累金嵌粉珊瑚倒琵琶簪,斜斜插/进朱伊的单螺髻:“公主昨晚睡得不好啊。”

    不必绵风提醒,朱伊也瞧见了镜中人眼下淡淡的青影。她皮肤莹洁如雪,稍有痕迹,就格外明显。

    朱伊端详着镜里的自己。她的发迹不像谢映那样的鬓若刀裁,还有个美人尖,也不像朱绰那样圆而分明,那条线圆的倒是好看,却生着细细的绒毛,柔软而微卷,永远也留不长。朱伊翻过的相书上说,她这种发际,代表与父母的亲缘浅薄。

    当谢映看到一个人出现在他门外的朱伊时,略有些意外。

    “世子。”朱伊抬手别了别耳发:“能让我进去说说话吗?”

    谢映知道这是朱伊紧张时才会有的动作,他侧过身让朱伊先走:“公主请进。”

    既然来了,朱伊就不会扭捏。到了只有他们二人的里间,朱伊看着谢映的肩膀道:“那天晚上,就是世子送我回悦望阁那天,我的耳坠子掉了。不知世子可有捡到?”

    朱伊自小聪明,这话也试探得有技巧。女孩子的耳坠掉了,一个男人为何要捡,捡了还要保管私藏起来,那显然对女孩有意。如果谢映回答捡到了,那就是愿意对她作出回应。如果谢映回答没看见,彼此也不伤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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