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公交站已经没有公交车停靠, 梁暖孤伶伶地坐在长凳上, 这个城市那么大, 可深夜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身后亮着的广告牌。|
她这样石像般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已近几个小时,漠然地看着雨大,又渐渐变小,后来又大起来,淅淅沥沥好像永远不会停歇。
全身都已湿透,被打湿的头发无力地垂在肩上,深夜的风刺骨寒冷, 打在脸上冰凉冰凉,就如别人给她的响亮巴掌,因为太疼,反而麻木了。
她低垂着头, 行尸走肉般地坐着,然后一双男士皮鞋缓缓进入她的视线,她木然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对上他温润满含担忧的眼睛时, 鼻子一酸, 突然又有点想哭。
尹光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而后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边。沉默在雨夜蔓延, 鼻间萦绕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梁暖微仰着头努力把几乎快要溢出来的眼泪又逼了回去, 用满身的刺掩饰脆弱,冷冷问:“你是来笑话我的吧?”
“我是来带你回家的。”尹光年的声音低沉好听,在这样冷的雨夜,听上去却格外温暖。
“家?”梁暖嘴角自嘲的笑苍凉无比,“你忘了吗?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你有的。”尹光年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转头望着她,“你的朋友们在的地方,也是你的家,我们所有人的家。”
“呵……”梁暖突然轻笑出声,白着一张脸幽幽地看着他:“我在你眼里,现在是不是和无家可归的十五一样可怜?”
“岂止可怜,简直可恨。”尹光年虽然听上去像在埋怨,望着她的眼睛却十分温柔,“找了你一整个晚上,能想到的地方我都去了,十五可比你乖多了,给它一根火腿肠就乖乖跟我回家了。”
“饿了吧?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他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几颗费列罗巧克力,哄孩子似的递到她面前。
每次她一闹情绪,他唯一的法子就是去买盒费列罗来安抚她,梁暖每回都会笑他幼稚,这一次他故技重施,她却笑不出来,神情有些复杂地盯着他手上的巧克力。
“没有尝过苦滋味的人生算不得人生,苦也算不得什么,尝一尝甜,也就全忘了。”尹光年拆开一颗费列罗塞入自己的嘴,又把手摊开递到梁暖面前,“试试看,嗯?”
这一次梁暖没有再开口嘲笑,静默了几秒后,她伸手拿起一颗,剥开放进了嘴里细细咀嚼。巧克力香甜的感觉溢满口腔,也许他说的对,食物的甜确实能让人暂时忘记人生的苦,哪怕只是短短的几秒钟。
可是也只有几秒而已。
“如果这世上有一种巧克力能让人忘记过去,我愿意拿千金来买。”她突然有感而发,凝视着黑夜问:“这个地方,是钱叔告诉你的吧?”
尹光年没有否认,梁暖苦笑了一下:“那他想必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会是这里。”
“他没有说,只说你有可能会来这里。”尹光年坦白道。
钱卓青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她和老板起过两次冲突,也是到处找不到人,老板就指示我去一个车站找找,后来真的在那里找到她,我不清楚这个地方对于她的意义,这是老板父女俩自己的秘密。”
尹光年悄悄观察梁暖,见她出神地望着右方某个方向,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她月光下的侧脸忧郁,像个易碎的娃娃,散发着脆弱却摄人心魄的美丽。
“我……是在这里送走我妈妈的。”她艰涩开口,主动揭开了心中最深的那道伤口,“都过去那么多年,那天的场景还是在我脑子里忘不掉。爸爸伤心的把自己关在书房,我追到这里,那个男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