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六娘仿佛被鬼蜮趋使,举起了竹枝——阿姐说的不错,他是胡姓的儿郎,他不会害怕的。
咻的一下,竹在少女的手中,凌空而下,扬起一小片尘土,六娘睁眼,瞧见刘易尧负手隅立,微微偏过头去,竟然轻巧地躲过了。
后面立刻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又有胆大的壮汉催到:“小姑娘,继续打,莫要手软哟!”
六娘觉得自己的骨子里被灌入了一大团的力气,举起手来,缀在竹枝后头红绸划过一道亮眼的弧线,啪的一声,又打在了地上。
刘易尧嘴角那抹笑意扩大了开来,一双清亮的眼睛落在六娘脸上,叫她只觉得腾的一声,一张脸涨得绯红,再举竹枝,又羞得耳朵嗡嗡响。冬情连忙从她手里夺过竹枝,她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觉得这胡人闹新郎的习俗实在是有趣,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六娘如蒙大赦,捂着脸跑回院中,一头扎在了四郎的怀里。
康平听着外头叫好声、催妆声越来越响,沸反盈天,又估摸着吉时已到,抄起桌前团扇,笑道:“差不多了,叫冬情回来吧。”
“新妇出来了!”后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刘易尧本在躲闪冬情,蓦然抬头,却见一华服女子,手执团扇,迎着夕阳自门中缓缓走来。
她乌云一般的发辫盘起,缀着璀璨的东珠,面前金线织锦的团扇遮住了她的面容,青云衣而白霓裳,如初生之东君,踏着霞,每走一步,华服裙摆飘动,扬起一地的碎光。
刘易尧呆住了。
那从门中走来的女子压根不似一个内敛的汉人,她就是一个从草原深处纵马驰骋而出的鲜卑女子,带着周身张扬和热烈,他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想象得出她璀璨夺目的容颜。
记忆一闪而过,他恍然觉得这个场景在他的人生中仿佛出现过,竟熟悉得身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