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她方才说了什么,镇国公主太过冒进?
康平浅浅笑起来:“刘世子,公主已经死去十年,骨灰都扬在了大慧觉寺后山林中,难道她的功过,后人不能评说么?”
刘易尧双手紧紧握拳,面色有些飘忽不定。
康平将那卷白绢卷了起来:“刘世子问我有什么意见,这些,就是我的意见。镇国公主当年整人伦、分明姓族的想法没有问题,只是并不适合胡人为尊的慕容大燕。燕国汉化了百年,却依然是这般的风貌,这已经充分地说明,汉化不能激进,只能徐徐图之。既然如此,那么你便徐徐图之便是。”
刘易尧看着康平半晌,才终于道:“枉我跟了镇国公主六年,却还不如你看的透彻。”
康平扯了锦被,笑嘻嘻道:“过誉过誉。”心里头却说,老娘就是慕容康平,当然比你小子看得透彻得多。
“你不休息么?”康平看着刘易尧依然凝眉思索,出言问道。
刘易尧解开了衣扣,坐上榻边。
康平一怔:“你……”
刘易尧满眼的狐疑:“外头都是人,慕容焕的眼线肯定也有许多,难道叫我出去睡么?”
康平只得往榻里头缩了缩,原以为给他上了一节课,灌了不少私货进去,这小子定能求知若渴,半夜挑灯夜读,谁曾想竟然失策!可就这样将他赶出去,实在是如他所言,被慕容焕的眼线看到,又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风波来。她合衣滚进了榻里。
罢了罢了,就当他还是当年四岁的大胖小子好了。康平捏紧了领口,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
刘易尧见她偏身睡下,便也绅士地只占了一小块榻,合衣躺下。她方才那些话振聋发聩,依然在他的耳边回响,渐渐地,他的呼吸沉了下去,康平睁开眼,回身瞧了他一眼,发觉他已然睡着,低低叹了一口气,又转过身背对着他,终于沉入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