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真是这么一点恩惠都叫她有些泪眼汪汪。
她捧着碗,抬着脸看向公子涉:“此等小事,郎主何必亲临,让明公来不就好了……臣这样是不是给郎主添麻烦了?”
她当然知道公子涉最担忧的就是她的身份曝光。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要求她继续扮作男子,都有他的考量。翟山月现在最怕的是,如果下回大姨妈正好在返回咸阳的路上,那时候是没有条件再给她关个小黑屋耽误个三四天的,公孙昭、王蒙肯定也不会为了个得了怪病的奴隶耽误回咸阳的路程,那个时候要怎么办?
公子涉说:“你先养着,等这两天过去了,剩下的容后再议。”
翟山月连忙道:“郎主,臣有一法,只需要些旧麻布,臣能自己处理好!就此一次,往后绝对不给郎主惹祸。”这个年代似乎还没有月事带这种造福人类的东西,可没关系,她可是勤劳勇敢的中国劳动妇女啊!
公子涉看着她那双浅色清澈的眼睛,她的身边已经堆了一些沾了血迹的织物,他大致也猜出了她想用这些麻布做什么,摸了摸她满头的乱发:“先莫胡思乱想了,调理好身子。”
他又看了一眼鹿炙,道:“快些吃吧。”
翟山月在他的注视下狼吞虎咽地将那块鹿炙给消灭解决了。她躺着没啥消耗,其实并不饿,但实在是不忍心让公子涉待在这样狭□□仄的空间里,对着她一个经血滔滔不绝的女隶。吃完她立刻放下碗郑重地道:“山月多谢郎主,郎主赶紧回吧。”
公子涉沉吟了一阵,欲言又止。
房中光线昏暗,翟山月看不清公子涉的表情,只能从他略微迟疑的动作中判断出他大约有什么话要说。她便道:“郎主但说无妨。”
公子涉便从宽大的袖中拿出了一个制式古朴的青铜小瓶。
“此物,可缓解你的不适。”他说着,许是因为言及妇人极其私密之事,他的语气显得有些羞赧。到底不过是十九岁的青年人,还未到加冠娶妻的年纪,他放下小瓶,“这是明公回忆了以前秦宫中诸夫人所用的方子配置的,你且先用着,至少能解一时之急。”
“谢郎主。”翟山月并未作他想,接过药瓶道谢,急急地拔开盖子往嘴里倒去。
公子涉凝眉看着她仰头,喉结微动。
“叔父?”
身后柴扉外却突然传来一声疾呼,翟山月本想将那散发着腥味的奇怪药物一口闷了,却被那一声“叔父”喊得呛到了气管,噗嗤一声喷出半瓶,旋即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外头的公孙昭听见那小矮房子里头传来咳嗽的声音,立刻循声过去:“叔父你在这里?”
公子涉站起来推开门去,果真瞧见公孙昭恭恭敬敬站在门外,一双本带着满满探究的眼睛瞧见他出来立刻垂了下去,乖顺地朝他行礼:“昭见过叔父。”
公子涉不动声色地阖上了矮屋的房门:“昭有何事?”
公孙昭道:“昭晨间去问了赵国日者的卜辞,说是五日后是个出行的吉日,这些时间也适合叔父准备行装,所以特来问下叔父的意思。”
公子涉说:“此等小事也劳烦你亲自跑一趟。”他笑着,将公孙昭往旁边的大屋引,“既然你们已经定下日子,日者也卜为吉,那么便五日后出发吧。”
公孙昭说:“如此甚好!另外,昭看叔父这里只有几个寺人圉隶,叔父可缺人手?或可让王将军拨人前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