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再一次觉得那男人是瞎的。“哎,想什么男人,你现在该想的是作品!还说什么伦敦国际纹身展。”
伦敦国际纹身展相当于纹身届的奥斯卡,汇集世界一流的纹身大师和他们的艺术作品,是每一个纹身师的终极梦想。
这破阁楼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朱莉一脚踢开地上的画纸:“你们这些艺术家都这么乱糟糟的么!”刚走近,鼻子嗅了一会,眉头就皱了:“你又抽烟!”
师夏一笑,弯腰把丝袜穿好:“扯那么远!等会吃什么啊?”
朱莉:“你自己说,哮喘发作才多久!还敢抽烟,是想再发作一次,让那男的救你么?”
“好了,老妈子一样。”师夏随手从一柜子的包里勾出一个:“我想好了,吃麻辣烫吧。”
“我跟你说认真的!”朱莉瞪她,又看一眼那个端庄的包:“浑身东门大街货,背个真包去吃麻辣烫,滴到油了怎么办?再说了,你背个真包也没人信啊?”
“我知道就行。”师夏懒洋洋地摆手:“走了。”
“你是有钱没地方花么!赚钱那么拼命,花钱跟没脑子似的……”
师夏也不解释,走下楼梯,催促道:“快点,顺手帮我关灯。”
朱莉回头,望见墙上挂着一幅线条粗厉的油画。是雪山,虚着看,又像一个男人躺在上面。她只看这一眼,就随手关灯。
这老城区有一条美食街,他们钻进一家麻辣烫摊子。老板打着赤膊忙活。夜色渐浓,灯火辉煌。
朱莉掰开筷子:“那男的有多帅啊?”
师夏埋头苦吃,“形容不出来,你见了就知道。”
“我还真想见见,什么人能把我们大夏夏迷成这样。”
“看新闻啊,遇到什么强降水之类的,出来接受记者采访的那个。”师夏停下筷子,擦擦嘴,“全市就一个首席。”
朱莉懵了一下:“上热搜的那个最帅首席预报员?叫高什么来着。”
“高承义。”
“帅是挺帅,就是有点像……”
师夏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刻打断她:“一点都不像。”
她想起那天自己哮喘发作,在高承义救她的时候,把她烟盒丢了。她随口骗他说那是哥哥的遗物,他立刻冲去垃圾桶,给她找了回来。
她把这事跟朱莉说了,朱莉的评价是“谁会把遗物带在身上,这也信?”
师夏撑着下巴往外看,尽是一片肮脏横流的水:“你见过这样的男人么。”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傻的。”
师夏笑了一声,纠正说:“不是傻,是正直。”高承义对她的谎话只是半信半疑,但无从考证的情况下,他宁可相信万一。
她搅和着碗里的汤,汤里倒映出嘴角的淡笑:“也不是,是性感。”
或许就是这一种性感,让人念念不忘。
师夏拿出那一张薄薄的名片,手里捏着方方正正,像他的头发。摸着边缘生硬,带刺,像他的轮廓。
她又想,或许也不只是。
师夏在热火朝天的麻辣烫摊子里,望着地上的积水,倒映出一条悠长的光源。这光源通往什么地方,她不知道。
朱莉去买汽水的时候,师夏拨出了那个服务电话。
“喂,麻烦找下你们首席。”
接电话那人的声音突然变远了。他似乎是在对他的同事抱怨:“怎么骚扰首席的人没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