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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此时才过了春分没几日,日头还算不上毒,可直直站在茶地里明晃晃地被晒上整日,却也够得人受。

    顾春到团山这十年,初时随叶逊学医,之后又转去写话本子糊口,虽说绝非娇气养大的姑娘,却也没当真做过什么重活。这一连数日苦哈哈的劳作累得她犹如被霜打蔫了的小茄子,再无平日里鲜活欢蹦的朝气。

    巳时,再扛不住的顾春扶着疼得快断掉的腰,在众人的调侃嘲笑中躲进半山上一处专做休憩用的小棚子里,像滩烂泥似的整个人仰面糊在长条凳上躺下。

    棚内的李崇琰见状,放下手中翻阅了一早上的厚册子,斟了盏茶过去,在她身侧蹲下,好笑又同情地拿手肘碰了碰她。

    “喝口茶。”

    昨日李崇琰说会来帮忙,今晨一大早果然如约而至。

    不过这位殿下并不亲自动手,只命了隋峻跟着顾春在茶地里忙活,他自己倒像个监工似的躲在这间棚子里翻看册子,时不时站出来晃两眼。

    可怜隋峻一个出身御前的人,于采摘茶青这种农活上显然没有过人天分,那手脚慢得,跟顾春简直半斤八两。

    好在顾春也不嫌弃,毕竟有帮手总比没帮手好,她最新一册话本子还没写完,并不想整个春季都耗在茶山上。

    听到有茶喝,顾春勉强掀了眼帘,微微撑起上身,接过茶盏“咕噜咕噜”两口喝光后,眯缝着眼睛盯着那只精致的簪花青瓷小茶盏打量片刻,顺手还给他,又软软瘫回长凳上了。

    这两人骨子里都不是忸怩客套的性子,既昨日已默认恢复友好邦交,此刻棚子里也没旁人在,气氛便如老友相处般自在融洽。

    她闭眼躺着,双手有气无力地垂在长凳两侧,口中含混地问道:“卫钊这小人什么时候来的?”

    李崇琰回身又去倒了一盏茶来,再度蹲在长凳侧畔,见她懒懒又掀了眼皮伸手来接,这才似笑非笑地淡淡哼道:“大约是在你正对隋峻笑第十八次的时候。”

    卫钊来时见顾春正老老实实在茶地里忙活,便径自上棚子里来同李崇琰问了礼,也不问他为什么要跑到茶山来闲晃,只将特意替他带来的茶果点心交给他,就又匆匆离开了。

    顾春又撑起身来将第二盏茶一口灌了,这才翻着白眼躺回去,拿右手手背软软压在额头,软声笑啐:“真是闲的你,一边看着册子还一边数我笑了几次?有病。”

    闷闷甩开脑中顾春与隋峻相谈甚欢的画面,李崇琰站起身将茶盏搁回木桌上,又拖了椅子过来坐得离她近些,捧起先前那本厚册子随手翻着。

    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低声解释道:“我可不是言而无信,只是昨夜回去想了想,若我来帮你,只怕卫钊下不了台,你也要为难,所以我才只叫隋峻去帮你的。”

    虽眼下对团山的情况尚不完全清楚,可他既已恢复记忆,自能体谅卫钊的难处。

    之前顾春说过,卫家掌管本寨出入防务,卫钊又是下任家主的人选,所以当日顾春闯寨门虽事出有因,可毕竟坏了规矩,若卫钊不能秉公持正,今后便不好服众。

    解释了这一堆,见顾春仍是闭眼躺在长凳上也没个回应,李崇琰心中不安,索性伸直长腿轻踢了凳脚两下。

    “别、别闹,腰快断了……”顾春有气无力的哎哎叫唤了两声,却仍旧躺着不愿动弹,只是难受地嗔他一眼,“我知道,又没说你什么。”

    哪怕他再怎么不受陛下重视,毕竟还是个皇子,整个团山谁敢真让他亲自下茶地?但卫钊若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免了她剩下的罚,那在旁人眼中可就威严扫地了。

    见她通情达理,李崇琰心中愈发愧疚。她这一顿罚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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