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犹豫了一下,像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说出那三个字:“司凤梧。”
“梧桐的梧?”李崇琰眸心微烁,又问。
顾春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崇琰心中默了默司家家谱,立时对司凤梧有了大致认知:凤字辈,名从木,是司家旁支弟子。
若要按司家的亲缘捋下来,司凤梧与李崇琰的母亲司苓同出一脉,与李崇琰的血缘关系比嫡系那脉的司凤池要近得多。
“你很怕他?”
顾春闻言即刻站得直直的,毫不犹豫地睁眼说瞎话,“是尊敬。”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心虚。
在团山十年,顾春最怕的三样活物就是——
司凤梧!蛇!老鼠!
排名分先后。
瞥见李崇琰冷哼着翻了个淡淡的白眼,摆明了不信,顾春只好丧气地垮了眉眼,讪讪地耷拉着脑袋:“好吧,不是怕,是怕死了……”
不过,往事不堪回首,她不大想聊这个。
想到李崇琰方才替自己解了围,顾春连忙又抬起头,冲他绽出个甜滋滋的笑,“方才真是多谢你,我这辈子没在他面前那么扬眉吐气过!”
突如其来的笑颜如蜜既甜且灿,险些亮瞎了旁人的眼。
李崇琰有些突兀地转开了视线,虚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走吧。”
顾春抬头瞧了瞧天色,忽然笑道:“你们先回吧,下午我再过来取卷轴就行。”
“你又想野到哪里去……”惊觉这话颇有些幽怨,李崇琰自己也好似被吓了一跳,急忙尴尬地住了嘴。
顾春茫然地转头望着他:“怎么了?”
李崇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冷场。
不同于隋峻的见风使舵,燕临这人有时耿直得近乎脑抽,见殿下一时噎住,便非常贴心地替他向顾春解释道:“殿下的意思是,你若是要去哪里玩,也该带他一起……”
燕临这人亏就亏在不懂得“看破不说破”的道理,这话一挑开,就显得李崇琰像个跟脚贪玩的熊孩子,可以说是十分不给面子了。
若此时李崇琰手中有一把四十米的长/刀,他觉得自己可以大度地让燕临先跑三十八米。
好在顾春感念着李崇琰方才的仗义相助,并未加以嘲笑,只是略想了想,便道:“我想上东山的碉楼后面摘杏花苞,好给你做糖吃。”
那日才说了要给人做杏子糖吃,接着她就一病好几日,再拖下去就杏花都要开败了,到时才不知上哪儿找花苞去呢。
“喂,李崇琰,你到本寨这么多天,还没去瞧过东山的碉楼,顺路去走走吗?”
她笑音轻跃像是随口一问,却明显是给李崇琰递了台阶。
李崇琰一本正经地顺梯子往下爬:“既收了司凤池的家主令牌,自然是该熟悉团山防务的。”
后脖颈发凉的燕临抱好手中的书册与卷轴,再不敢多话,在李崇琰的指示下默默回身往凉云水榭的方向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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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了那个瞎说大实话的燕临后,李崇琰就跟着顾春一起往本寨东面的后山行去。
“小旋风,我问你个事,你好好说,不许胡说八道敷衍我。”
顾春边走边扭头看他,满眼疑惑地点头应了一声。
此时李崇琰微微蹙眉的神情显得有些严肃:“你为什么害怕司凤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