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贺寿自然不能不备上一份礼,六子扮作他的小厮跟在身边,将仲彦秋准备好的盒子交给门房,殷勤地在前头为他引路。
南王府里张灯结彩正是热闹的时候,南王府的大管家请来了南边最好的戏班子轮番登台,大热天里桌上也不缺瓜果蔬菜,鸡鸭鱼肉更是管够,屋里放了数十个随时更换的冰盆,从屋外走到屋里,霎时就凉了下来。
六子一双眼扫过屋里的摆件器皿,冰盆瓜果,脑子里粗粗一算,就忍不住为南王出手之阔绰啧舌。
他搞来的请帖只是最外围角落上的位置,前头还有十好几桌,戏班子的声音完全被周围各种嘈杂的声响盖了过去,一眼看过去根本看不着前头南王同那些贵客的身影,不过对于仲彦秋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或者说,坐在这种没有人会注意到的角落里正合他意。
他既懒得跟别人拉关系,也无意于出风头,于是周围那些花大价钱才得以踩进南王府门槛的人们忙着你来我往套近乎扩大交际圈试图同更上层的人攀上关系的时候,他安安稳稳地坐在这没人注意到的小角落里津津有味地吃着南王府大厨精心烹调的菜肴。
六子站在他身后满脸困惑,他不是第一次办这种把人带进寿宴之类场合事情的了,往往那些人找他都是为了攀关系或者找靠山,带着一车车的珍宝做贺仪,求着有那么一件两件能叫主家另眼相看便是谢天谢地,进了屋里更加像是看到了的苍蝇围着那些有权有势的乱转,有时候那谄媚的作态他看了都觉得丢人。
但仲彦秋这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花了大价钱混进了这南王府,一没有备下厚礼,那么小小一个盒子他看了都觉得寒酸,二没有满场乱转地拉关系套近乎,坐下之后就根本没站起来闷头吃饭,好像他花了这上万两银子就是为了进来吃顿饭的。
“怎么了?”仲彦秋放下筷子看向六子,“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没啥。”六子嘿嘿一笑轻巧地敷衍了过去——情况越是蹊跷,他就越是不敢深究,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一时嘴快涉及到了什么让人忌讳的话题,他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谨慎无坏事。”仲彦秋笑了笑,又道,“我要做的事已做完了,你且放心吧。”
已经做完了?!六子一惊,下意识在脑子里回想起发生过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作为安排仲彦秋生活起居的人仲彦秋干什么事情几乎都没有瞒过他,今天这事更是他一一经手过的只除了——
“那份礼”六子喃喃道,请帖是他准备的,那份礼却是仲彦秋拿出来的,小小的木盒子从拿出来时就用红绸妥帖包好,里头放的是啥他不得而知,但那么巴掌大一个盒子,颠起来也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又能放什么东西呢,况且这场寿宴来了上百个人,送来的礼少说也得能填满一座库房,谁有能保证南王一定会拆开那份礼物呢。
“他会拆开的。”仲彦秋笑得笃定,六子摸摸嘴,想着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心里想的东西说了出来,理论上他应该绝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才对,作为一个雀儿要是不学会完美遮掩好自己的真实想法,那就只有骗不着人饿死或是被那些受骗者打死的下场。
“你没说出来。”仲彦秋说道,“只是我看出来了。”
六子惊异不定地盯着仲彦秋,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怪物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什么,仲彦秋只是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桌上的鱼。
蒸的不老不嫩正正好好,没人吃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