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居然没问襄阳王的事。”仲彦秋一边把沾了灰的外袍脱掉一边说。
“大概是猜到了吧,他一直挺聪明的。”苏梦枕悠然靠坐在软榻上看着仲彦秋换外袍,在某些方面仲彦秋有着让人喜闻乐见的迟钝和不解风情, 比如现在他就完全没有意识到在别人面前换外袍有什么问题,理论上只要不是脱光了换衣服, 他都不怎么介意身边还站着个人之类的事情。
靛色的外袍宽大,里面雪青的长衫却是做得修身,恰到好处地衬出柔韧有力的腰, 修长笔直的腿,衣领后长发束起, 露出一段莹润的白。
“你换的那么随意, 襄阳王没发现也是难得。”仲彦秋俯身取了一件外袍穿上, 柔软的布料垂感极好,层层叠下衣角绣着的白鹤振翅欲飞, 不打眼的金线在祥云纹之间穿行,走动间带着点点磷光。
穿着外袍, 却更显得他清瘦挺直,如修竹一竿。
“只要料子一样,用火一烧谁看得出来。”苏梦枕说道,“况且襄阳王早就盼着有人能毁掉那份证据了。”
自己毁掉的和被别人毁掉的意义截然不同, 襄阳王向来惜命, 即便熄了跟大辽西夏合作的念头也不敢轻易动那份签好的文书, 就怕惹恼了大辽西夏招来杀身之祸。
仲彦秋取走了冲霄楼里的真文书,苏梦枕准备了一份假文书,盒子是一模一样的,锁也是一模一样的,里面放着几张写了些不知所谓内容的纸,纸质也是跟文书一模一样的。
他不知道文书内容,但也不需要知道,只要一把火烧了冲霄楼,盒子上的玲珑锁被触动毁了里面的文书,盒子和锁也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最后襄阳王拿到的也就是一个破盒子和里头被烧成灰烬的纸屑。
他们还特意顶了个跟襄阳王有仇的人家的身份,无论他怎么查最后都是多年前被他迫害以至于家破人亡的幸存者回来给他找麻烦了,放火是为了调虎离山,最终目标是他的书房。
“估计襄阳王这次在劫难逃了。”仲彦秋眯了眯眼,似乎看到了什么。
“我记得大宋是不杀宗室的。”苏梦枕说道,“而且为了彰显仁德还得把人好好保护着别不小心被仇人给杀了。”
“但要是护卫里有人跟他有仇就不一定了。”仲彦秋说道,“有的人总能结些不该结的仇。”
“自作孽,不可活。”苏梦枕幽幽叹道,举起手中的酒杯,“要吗?”
“我不喝酒。”仲彦秋坐在软榻上,却没有伸手。
往日里软榻上的案几摆着的都是茶水和糕点,今日放着的却是几品小菜外加好几壶美酒。
仲彦秋不善喝酒,却善酿酒,只听酒水在酒壶之中晃荡时的清脆声响他就知道这定然是好酒,滋味甘冽醇厚,香气扑鼻。
“我请也不喝?”苏梦枕倒了两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仲彦秋面前,执着筷子挑着盘中的花生米。
“我喝了酒,会管不住嘴的。”仲彦秋把酒杯推远了些,他不善饮酒,却不代表他不喜欢喝酒,否则他那一手酿酒的技术又是怎么来的,只不过他很早以前就学会了克制,有时候喜欢的东西不一定适合自己。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苏梦枕靠在案几边,他原本坐姿是极端正的,但许是做鬼的时候轻飘飘的习惯了,现在坐着躺着的时候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举着杯子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