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始察觉异常的是杨珊妮的邻居。她那只猫叫了彻夜, 本以为是到了发情期,可天亮了还接着叫, 声音听着也不正常。邻居被扰无奈,前去敲门,杳无回音。
纪臻霓是上午九点过去的,来到杨珊妮家门口时,那里站了两个人, 邻居和保安, 询问了原由, 保安说:“我这刚试着叫人, 没啥反应,小杨我认得, 这两天没见她出门啊,车库的打卡记录也没见。你听听, 这猫叫的……”
臻霓心有不安,那只小猫平时很乖, 从不乱叫。她上前输入密码,邻居和保安都还跟在身后。
门一开, 就见到一团橘色的猫咪蹿了过来, 毛发上竟染了红,一串红色的小脚印延伸进卧室, 空气里弥漫着不淡的血腥味。
臻霓心头一震, 疾步冲向卧室, 却愣在门口, 瞪大双眼。
染红的床单像是一朵妖冶的玫瑰,杨珊妮安静地躺在上面,宛若花芯里开出的精灵,手腕处划开了道狭长的口,血流潺潺,触目惊心。
她早已没了气,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身后,保安和邻居在惊叫,邻居跑了,保安在报警,而这一切的声音,臻霓都听不到了。
臻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她身边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起她的,她的身体又硬又冷,她拼命抱紧她,想捂热她,却都是徒劳。
“珊妮啊……珊妮啊……”
她声嘶力竭地吼,好像要泄尽所有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想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人们的内疚和羞愧,可根本没有一个人觉得自己有罪!没有一个人!”
这一刻,她觉得漫天恶意像是有手,冰冷、腐烂、肮脏,一双双伸向自己,扼住咽喉。那些恶意,那些人,不曾相识,素未谋面,她却觉得每一个人都是刽子手。
她最好的朋友死了,她不是自杀,而是被杀。
她好想报仇,可仇在哪?向谁报?不过是满怀绝望,举刀对一片空气乱砍。
“臻霓,臻霓……”
汤胤唤了她好几次,她才终于稍动了动眼皮。臻霓抬起头,汤胤已来到她近侧,神色隐忍,沉着声线对她说:“……放手吧。”
臻霓不动,他再开口:“警察已经来了,放手吧。”
她眨掉眼泪,才看清了汤胤身后的那些人。她更用力地将珊妮往怀里收,摇摇头说:“不,不行,怎么这么多人,珊妮最不喜欢陌生人看她素颜了。”
汤胤扶住她肩头,“臻霓,放开珊妮吧,她已经变硬了,早点安排她,是为了她好。”
臻霓仿若未闻,好一会儿没动,汤胤试着挪开她的手,她惊乍大吼:“——别碰她!”
汤胤不再犹豫,抓紧了她往外扯,警察在她的嘶吼中迅速围上,她奋力挣扎,汤胤抱紧了她,无可奈何地劝:“臻霓,别这样,会打扰到珊妮的……”
她绝望地缩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
俞然自从挂了电话就一直沉默不语,小胡只问了一次便不敢再开口,明显能感觉周身气压骤降。
飞机降落后,从出舱门开始,小胡就得跨着大步才能赶上俞然。出了机场他拦下一辆车,直接报了个小区地址,小胡知道这个地方,俞然之前老去,他问过,俞然答:“我女人住那儿。”
小胡纯粹是问一问:“那下午安排的去找景深他妈,不去了?”
俞然没有作答。
他觉得这一切都没了意义,谁对谁错,谁真谁假,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