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那种噩梦般的场景反复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只要一看见韩明就会被迫回想起来。那种眼睁睁看着别人在面前死去的无力,以及恐惧着自己下一秒会不会步人后尘的绝望……哪怕到了现在,她不停安慰自己已经安全了,却还是会纠缠着她不放。
没错,她之前还逞强地对姜云衣说不会害怕,实际上她快怕死了……然而她刚刚却听见,云衣对那个疯子说,这是替她报的仇。
她不敢,于是云衣替她做了……
钟颖捂住嘴唇,紧紧闭上双眼,从指缝里漏出一声细细的呜咽。
尽管钟颖的呜咽声很轻,但姜云衣还是听见了,她抽空瞥了眼钟颖不停颤抖着的背影,以为她是不想听见韩明杀猪似的难听嚎叫,于是伸手拿过托盘上的消毒棉布,揉成团强硬地塞进韩明嘴里,一来是堵住他的声音,二来也是为了防止他由于过分疼痛而咬舌。
这下韩明只能瞪大眼睛,发出呜呜呜的无意义音节了。
做完后,姜云衣继续干活,这次轮到尾指了:
“这是第四根手指,为我自己……感谢你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恶心人的最高境界,这是还你的谢礼。”
手术刀的刀尖上已经被鲜血染红,血腥味萦绕不散。
又废掉了一根,手术刀最终挪到了韩明的大拇指上,姜云衣慢悠悠地比划了一下,目光忽然一凛,这回倒没有费劲挑断手筋,而是手起刀落,刷刷将他的拇指给整齐地切了下来!
“最后一根手指——”姜云衣冷漠地盯着断口处的血流涌注,用近乎轻柔的嗓音说道,“……为了那些被你的恶行所玷污了的,真正的艺术。不是其他人不懂你的艺术,是你不配,你配不上。”
她托着韩明的手腕,将这只已经彻底废掉的右手举高,好让韩明能够看个清楚。这只手上淌满了鲜血,余下的四根手指软绵绵地耷拉着,像是蔫了的花骨朵,对上韩明那双混杂着暴戾与绝望的眼睛,姜云衣微微一笑,举着他的手凑近过去,问他:
“好看么,大艺术家?”
韩明的眼眸被一片血色充斥,他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完了……什么都没有了……他的美学,他的艺术,他的梦想——通通完蛋了!
被毛巾堵住的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韩明在扑头盖下的空茫中,恍惚回忆起了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最初,他只是美院的一名普通教师,负责现代雕塑的教授,唯一让他和别的老师显得不同的一点,就是他对于年轻少女的无限痴迷。一般学艺术的人都会有一个从博览到专精的过程,在广泛涉猎的途中找到自己最为感兴趣的一个方向,但韩明不是,他在初涉这条道路时,眼睛里就容不下其他了。
年轻漂亮的少女躯体对他的吸引力就跟毒/品之于瘾君子差不多,但奇怪的是,他没有产生任何的性/冲动,反而慢慢觉得,鲜活的躯体是不够完美的。
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虽然花开的时候令人惊叹,可一旦凋谢了,就再也无法得到人们目光的停驻。
韩明觉得遗憾:花期是那么短暂,那些年轻少女们的青春也是那么短,一瞬即逝,为何不把她们留在最美丽的时刻,永远地留住人们的目光呢?
从这个念头开始,韩明自觉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美学之道——他萌生了用真人来完成雕塑的想法,他甚至洋洋自得地认为,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