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底是不知情,还是知道却不敢处理,或者甚至于……正是他们亲手将被寄生的人们关在此处,隐瞒消息,仍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山门迎客?
姜云衣的脑海里一瞬间转过非常多的念头,她着实不太擅长细致的思考,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多么聪明的人,追索着无数条线问到尽头,却发现那里是一条死路——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令她眉心微跳,太阳穴隐隐有些发疼。
“……在想什么,表情这么凝重?”一束白光从楼下照射上来,矜持地落在姜云衣脚下,不至于对她的眼睛造成压迫。她抬头一看,只见在刚刚思考的短暂间隙里,方容戚不知何时望了上来。
他的那双漆黑的眸子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穿透力,却神奇地不会让姜云衣觉得不适,似乎……似乎她已经被这种目光凝视过很长很长的时间,早就习以为常,所以这道视线不会触动到她的警戒线。
换句话说,不是刀子钝了、生锈了,而是因为来者并非需要划入警惕范围的危险品,而是一把——适合这把刀的刀鞘。
“我在想——”与那一次在温翰车上时不一样,姜云衣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如今是顺着真正的想法在走,而并非若有似无地被人所诱导,她顿了顿,最终开口问,“空林寺的人为什么警告我们不许接近这里,他们知道这里的情况吗?”
对于她这种在末世厮杀过的人来说,有时候本能是比理智要更为有用的,因为当你活在一个秩序崩塌、以命相残的世界,你很少有机会清清楚楚地思考自己做一件事的逻辑,塞满你整个脑子的都是“活下去”,生存就是利益相关,所以能力高于一切。她可以不聪明,可以不漂亮,甚至是个智障也没关系——只要她够强,就能顺顺利利地活下去。
在这种情境下锻炼出来的本能,往往比理智的分析更让她信任,而姜云衣的本能让她趋向于认为,方容戚是一个可以去询问讨论的人。
所以姜云衣大大方方地回答了方容戚的提问:“你来到这里,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事先已经知会过了空林寺?”
这么说着,她已经越过二楼的木质栏杆,飞快地从空中飘了下来,一脚踩在了其中一个在地上爬着的僧人背上,借力一跃,跳进了方容戚的所在,也就是被包围的中心。
她一手一个将昏迷的钟颖和叶菲菲提起来,夹在腋下,这才低头去看方容戚,这个男人因为坐在轮椅上,莫名比她矮了一截,此时好整以暇地迎上她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答非所问:
“外面应该有人在找我吧?”
姜云衣斟酌了几秒,点点头:“林宇口中的先生是你,对么?是的话,那么确实有人在找你,而且快找疯了。”
她说了一句“你稍等”,便踩着那些寄主的背,轻松地跨出了包围圈,将两个女孩送出了塔楼外,在空地上安置好,然后返回里面,问方容戚:“你这轮椅还要不要?”
“要,为什么不要?”方容戚轻柔地回答,“我这个人加上这台轮椅,也就比那两个女孩重上那么十来斤,刚刚两个人都扛得了,没道理到我这儿就打了折扣吧?”
“十来斤到你嘴里,就是随意说说的数字而已吗?”不知为何,听见方容戚柔中带刺的话,姜云衣非但没有升起丝毫不悦,反而像条件反射一样,也挑了句带刺的话怼了回去。
可话一出口,她才惊觉对这个只有遥远的两面之缘、一次正面会谈的男人来说,这种语气未免太微妙了些,不像是陌生人之间礼貌的调侃,更像是熟人间的互踩,太亲昵了。
可说都说了,话收不回来,姜云衣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