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城从屋里搬了两个矮凳,走浴室里接了盆热水,自己先坐下、朝她招手:“过来。”
“我可以自己洗。”
“……”闻言的人伸手进水里试温,低头也看不见表情,“小布丁,是你先跑到我们家来求救的。其次,是白叔同意了让我帮你洗的。”
大概是低着头的原因,声音很沉有点冷,他又捻了句:“过来。”
不带感情。
白尺身子一寒,正准备转身走的小短腿、活活僵在了空中。唾沫一滚。
脑海里当即浮现出高中毕业那天。
那天晚上——
安城被拒绝之后,烂醉如泥的将人按在墙上。
他半个身子弯下来,几近掠夺在白尺的嘴上咬了一口。
表情狠厉,怒不可遏:“……为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这就是我三年求而不得的怒火,疼么?”
发出一种受伤野狼般的吼声:“……你喜欢我,你是我的。你不喜欢我,你也是我的。连心跳都是我的,你明白么……”
“……呼~我他妈都说了些什么。” 喘息很粗,他尽力自我控制着,在硬邦邦的墙上凿了一拳。
最后又不得不服软。拧眉握住白尺的下巴,手指在她出血的唇边摩挲:“……小布丁,疼么?”
这是安城。
相识三年,白尺自然知道他的脾性。底线以上,他待人接物暖如阳光客客气气。但你惹毛他——
“我……那个……过来就过来。”
她是怂了。
但安城收起笑脸的样子,也真的是吓人。
“你发质本来就不好,”他兑了勺凉水,将毛巾裹在白尺的衣领口,方才的戾气用完就收了起来,“这种一次性的染发剂对头发伤害很大,不知道?”
“知道。”
“知道还染?”安城个高,手也大,整个覆在白尺的头顶上,斥了她一声,“弯腰,头低下去。”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弯腰:“好奇——嘶……阿城,水好烫……”
“是么?”安城回身又兑了点凉水进去,“现在呢?”
“嗯。”
待所有的头发完全湿透耷拉下来,盆里的水也全染红了。
“咦~不怪白叔发这么大的火,什么颜色不好,偏偏染红色,怪瘆人的。”
“就是么,本来想染绿色的,结果那理发师说店里绿色的染发剂没了……”
……
尼玛!
安城突然庆幸还好是红色。
他把洗发露挤在手心,晕开,抱着那颗小脑袋、修长的手指在她短发间轻轻揉搓。
安城发现,她真的好小,缩在凳子上,一点点大。
好像自己随手一抓,就可以把她装进口袋拎走。
安城到现在都清晰地记着,白尺展开双臂,从弄堂尽头的马路沿上,歪扭朝自己走来的样子。
记着,她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自己:“啊,原来你也喜欢手绘动画?”
记着,她理直气壮的反驳那些嘲笑她的人:“为什么不能做梦?梦的存在是我们借以与神比肩的理由。”
记着,
安城思绪正神游呢,手突然被那双爪子扣住。
“嗯?”
“我在努力去懂。”白尺吼得大义凛然。
“嗯?……”安城懵,“什么?突然没头没脑的。”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