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这念头又被他自头脑中赶了出去。
怎么可能呢,圣上是至高天子,坐拥天下,但凡是他想要的,绝不会得不到,还有什么好落寞的?
他低下头,识趣的没有开口,只静静坐在位子上,当自己不存在。
“柳卿,”如此过了一会儿,柳无书听见圣上唤自己:“姚轩书念的好吗,可堪造就?”
“回禀圣上,”柳无书肃然道:“姚轩勤学好问,性敏达,可为栋梁。”
圣上对于姚轩的胞姐有多宠爱,柳无书自是不知,对于姚轩态度如何,更是难以猜度。
在心中顾念几瞬,柳无书还是实话实说,据实回禀。
“是吗,”圣上淡淡的应了一句,吩咐道:“进入国子监之后,历次考试的卷子,应当都有存档,去取过来,朕想看看。”
他吩咐的是去取过来,而不是叫人取过来,字里行间的意思十分明确。
柳无书恭谨的应声,起身施礼,快步往档案室去了。
一时间,内室便只留有圣上与宁海总管两人。。
圣上靠在窗边,信手将半开的窗推开,静默的望着窗外的锦书。
她拿指尖去蘸蜂蜜,往嘴里送的样子,踮起脚为弟弟摘去落在发上松针时的样子,还有姐弟二人握着手,相谈甚欢的样子。
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桃花一般明媚的眼睛会弯起,眼睫似乎都带着阳光。
嘴唇鲜红,牙齿雪白,面颊仿佛是甜蜜蜜的雪。
她从来没有……那样对他笑过。
负责做这种活计的内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深厚的资历,都是最底层的人罢了,除去每日里要忙的事情,时不时的,也经常被人欺负,倒是可怜。
有个叫安和的小内侍,就因为不小心开罪了上边的总管,被罚着在石子路上跪了一日,膝盖都险些烂了。
他年纪跟姚轩相仿,笑起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些稚嫩,总是叫锦书想起自己家中的两个弟弟。
这样的底层内侍,本就是家中人没钱才进宫来的,手上的月例银子就那几个,全数用来孝敬上头的内侍,现下膝盖伤成这样,连药钱都出不起。
宫中人命微贱,太医院是不会搭理这些小人物的,连派个学徒过去看看都不肯。
锦书负责整理药房,时不时也要剔去些品质差的,左右也是无用,便自己按方子包了不少,叫相熟的内侍给安和带过去,或煎或敷药,无论如何,总算是帮一把。
入宫之前,锦书不是不怨的。
她青春正好,容色皎皎,找个情投意合的郎君,就能有自己的花好月圆。
现下深陷在宫中泥潭里,即使是能出宫,也是年华已逝,徒留伤感,怎么能不怨呢。
可真的在宫里呆了几个月,她才觉得,世间比自己苦的人,其实还有很多。
她虽在宫中过活,却也是正经的官家女子,不会被分去做粗活,受欺负。
银子撒得多,内侍女官们也会给几分关照,刘尚宫与她沾亲带故,只要做好了手头上的事情,也不会有人刻意为难。
这样想想,她其实应该知足。
或许是锦书送过去的药起了作用,或许是安和伤的不重,半个月后,她便在药房见到了他。
“锦书姐姐大恩,我给您磕头了。”等到四下无人时,安和便跪下了。
“快起来,”锦书慌忙掺他起身:“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
安和坚持给她磕了三个头,依旧跪在地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