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语气中有些许难以捉摸的喟叹,细细去听,却似是错觉。
宁海跪在地上, 凝神去听,也只听到了短短一句。
“……方才, ”圣上顿了顿, 说:“朕好像……做了个梦。”
宁海两手贴在绚丽而温软的织锦地毯上, 却还是凉凉的生了汗意, 湿腻腻的, 像是捏了条冰冷的蛇。
舌头在口中动了几动,他轻声道:“圣上九五之尊,既然得梦, 必然是天赐吉兆,泽被万民……”
他专捡好话说,唯恐哪里冒犯, 正战战兢兢, 圣上却笑了。
“不,”他语气低沉, 似是追忆:“与苍生无关, 与天下也无关。”
“朕梦见……”
他忽然顿了一下。
接下来的那句话, 自语一般, 他说的极轻极轻, 仿佛是一触即碎的梦境, 唯恐受到惊扰。
宁海将神思全部集中, 终究也不曾听清。
他不觉得好奇,也不想去探寻。
含元殿的奴才,只是不会说话的物件,恭敬而沉默,从不会多嘴。
“罢了,虚妄之事,哪里做得准呢。”
寂寂许久,圣上终于道:“退下吧。”
短短片刻功夫,宁海额上竟生了冷汗,低垂下头,应声:“是。”便悄无声息的退下去。
手指方才触到内殿的门,圣上却叫住了他:“等等。”
他语气沉静,缓缓问:“宫中的内侍宫人,还有多少?”
一句话入耳,宁海额上的冷汗便倏然落下。
牙齿抖了几下,他听见自己语气恭顺的答:“回圣上,还有十之三四。”
圣上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再选一批便是。”
这句话似乎在昭示着什么,又似乎是他想多了,宁海声音恭和,应道:“奴才明白。”
锦帐内不再有声音,大概是歇下了。
宁海候了片刻,未曾再听到吩咐,施礼之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时候,发出极轻的声响,伴着含元殿外依旧不曾停歇的风声,似乎别有一种凄凉。
这样凉的夜里,圣上却笑了,疲惫中暗生几分难言的希冀。
“试一试总归是好的,”望着不远处灯光的那抹晕黄,他自语道:“万一,那是真的呢。”
“我们来的够早了,”赵晓的闺蜜秦颖咂舌:“可是人居然都这么多了。”
“这是《木枝》的第一次公展,话题度很高,来的人当然也很多。”
隔壁姐姐笑着向她介绍:“画上既有建元帝这样的有名君主,也有孝圣宣皇后那样的传奇女子,又是出自少有书画遗留的大周朝,引起的轰动很大,也是正常。”
“姐姐,你看过那幅画吗?画的什么?孝圣宣皇后生的很美吗?”几个女生心里好奇,连珠炮一样的问。
“没有,”邻家姐姐笑着说:“因为是名画,历史研究的价值很高,保护的很严密,在公展之前,只有专家们见过。”
“这一次公展来的人很多,安保做的更仔细,虽然是公展,实际上还是隔着防弹玻璃,专家在内里,靠耳麦与外部音响串联进行讲说的。”
“啊,这样啊,”秦颖有点遗憾,随即又期待起来:“史书记载,孝圣宣皇后有国色,美仪容,得两代君主倾心,只是没有画像遗留,一直都觉得好可惜。这一次能见到,真是太好了……”
邻家姐姐微笑着听她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