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哂,不知是在笑自己,又或是在笑她。
锦书既不辩解,也不言语,只看着他笑。
如此过了一会儿,圣上才轻叹一句:“为什么不骗骗朕,说几句好听的?”
“圣上睿智,”锦书唇边笑意淡淡:“奴婢若是自作聪明,只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实言,得个清名。”
圣上低低的笑了,埋头在她肩窝,低声道:“当真灵透。”
这一句话说完,他也不等锦书言语,便继续问:“那日朕问你时,你便一分一毫也不动心吗?”
“奴婢只身入宫,身无长物,唯一不是那么廉价的,便只有自己能够坚守住的本心了。”
锦书莞尔:“再则,圣上那话,还不知同多少人说过,奴婢若是为此动心,未免也看不起自己。”
她动作轻柔的推开圣上,在塌上坐起身:“奴婢出身微末,不敢奢望宫中荣华,只求在宫中平安度日,再过几年,返家罢了。”
“女人的身体不过是外物,”锦书伸手解开衣带,晕黄灯光下的双肩似是玉兰,更显美人皎皎:“圣上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圣上躺在塌上,目光沉然,只望着她秋水一般静美却不乏坚韧的眼睛。
她也不闪躲,散着满头青丝,静静回望他。
片刻之后,居然是圣上先低头了。
“今日是朕孟浪,”他坐起身,拿外袍将她裹住,轻柔的搂到怀里,一道躺下了:“睡吧。”
锦书伏在他怀里,语气温柔:“好。”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圣上心中却没有什么旖旎艳思。
他这一生,有过很多女人。
明艳的,秀美的,温婉的,俏丽的,形形色色。
曾经他也以为,这就是世间男子所能得到的至高美色,无边春意。
到这一刻他才觉得,当你揽住她,却生不出什么欲念时,方是真正缱绻的情意。
圣上低低的笑了一声,道:“朕忽然忆起四个字来。”
锦书合着眼,问:“什么?”
圣上道:“——明月入怀。”
锦书微微一笑:“圣上谬赞,奴婢当不起的。”
她开口推拒了,圣上也未曾多言,顿了一会儿,等到锦书以为他已经睡下的时候,他才道:“其实……没有。”
锦书听得不明就里:“什么?”
似乎有些不好开口,揽住她腰身的手臂紧了紧,圣上才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样的话,除了你……朕从未同别人说过。”
锦书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之间自己说的那句,“这样的话,圣上也不知同多少人说过”。
大概是夜色太深了,人心也太寂寥了,锦书居然在其中,听出几分情意来。
心头闪过些微的柔软,她合着眼,低低的应了声“是”。
她答得淡然,似乎只是耳边吹过一阵风,浑然不曾往心里记。
圣上看着她闭合的眼眸,久久不曾做声,一直到夜色渐深,锦书气息稳了之后,才低头在她唇上一吻。
很轻很轻,像是蝴蝶展翅一般的轻柔。
眉宇间添了缱绻,他声音低不可闻,像是对心爱女子的保证。
“——真的没有。”
锦书心知自己片刻都不能耽误,却也不得不耽误。
宫人们的绣鞋上都留有印记,只消细验,便能知晓究竟是谁的。
若是她此刻走了,绣鞋却在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