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现下这般,明明近在咫尺,却舍不得动的,才是真上了心呢。
“等着瞧吧,”宁海目光微敛,隐约有些喟叹:“她的运道……马上就来。”
圣上此言说的亲近,更是别有深意,锦书听得一怔,心思几转,才反应过来。
她依旧低着头,眼睑微垂,便是圣上离她这样近,也看不出她眼底神色究竟如何。
他似乎极有耐心,一句话说完,便停了口,只定定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锦书心中杂乱异常,口中舌尖几动,终于轻轻说了句,这“也是淮海先生的名句”,便重新沉默起来。
圣上神色并无变化,目光也依旧温和,似乎那句话只是微风过耳一般。
也只有侍立一侧凝神注目的宁海,才瞥见他手指转瞬的僵硬。
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一动,久经风雨的内侍总管,神色便回归平静。
锦书低着头,谦和而恭敬,圣上便只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问:“——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声音依旧低低的,语气却很坚定,毫无动摇之意:“奴婢知道。”
圣上顿了顿,又问:“不后悔?”
锦书抬起头,认真道:“不后悔。”
话说到了这里,她又不傻,自然明白圣上的意思。
天子至尊,对她说这样绵绵的、近乎情人间的低语,她不可能毫无触动的。
可是她不愿意。
她不过是小官之女,出身平平,除去一张出众的面孔之外,自觉没有什么能吸引人的地方。
可是圣上呢?
他是偌大帝国的主宰者,是口含天宪的君主,天下都任他予取予求,区区美人,难道见得会少吗?
锦书有自知之明,并不觉得他对自己是真心实意。
他只是见多了主动攀附过去的女人,见多了谄媚讨好的女人,所以对于那些感觉到厌倦而已。
当他偶然间,见到一个待他谦恭却不甚热切的女人时,却提起了兴趣。
那并不是真情,也没有实意,只是单纯的、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等到手之后,玩上一阵,她便会被抛之脑后,忘到九霄云外去。
或许会有几日荣宠,或许会有几日光耀。
可那之后,无论是她,亦或是姚家,都没有办法应对来自于后妃之间的报复与仇视。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两个弟弟,还有待她至亲的舅舅和外祖母,她不敢去赌帝王虚无缥缈的心意会持续多久。
那真的太愚蠢了。
唯一能够叫她庆幸的是,圣上态度并不强硬,天子至尊的胸襟也宽阔,甚至于,他给了她自己选择的机会。
锦书不会答允,也不能答允。
圣上是聪明人,会明白她的意思的。
——事实上,她猜的一点儿都没错。
圣上目光深深,在她面上注目许久,终于合上眼。
“罢了,”他低声道:“你不愿意,朕非要强求,也没意思。”
锦书心底松一口气,正色向他屈膝:“奴婢谢过圣上。”
“回去歇着吧,”圣上声音似乎并无异状,也只有宁海借助角度的便利,才瞥见他隐约收紧的下颌:“是朕唐突,吓到你了。”
短短片刻功夫,锦书一颗心却在嗓子眼儿走了几个来回,听得圣上这样说,也不推脱,再次屈膝示礼,退了出去。
她与他之间,隔着身份的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