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船行到了沧池中央,离岸边的人越来越远,声音亦遥不可闻,刘彻打手势让黄头船工停下抛锚。他揭开案上的绸缎,众人眼前顿时一亮:这分明是当朝北部山川地形疆域沙盘,大山以黄泥捏就,河流以白沙拟出,草原以绿缎铺成,城池以黒木刻形。案子的角落上摆了两列人马车偶,都是两寸大小,一队黑色服饰,一队白色服饰。卫青和张骞一看沙盘上标着的阴山、祁连山、天山、胭脂山、黄河、弱水、居延泽、北海等地名就明白了,皇帝这一个月来不知把张骞带回来的西域地形图研习了多少遍!张骞突然想起来东方朔在朝堂上说过但凡天子眼中所有江山,将尽归其所有,不由得心里一动。皇帝在沧池中将要出的考题,他已经猜到了十之**。
果不其然,刘彻盯着沙盘缓缓开口说道:“众卿都是朕身边的股肱心腹,朕自然也不用瞒着你们,前些日子张骞在朝堂上说的经营三山一川,朕听到心里去了。伊稚斜自立为单于,朕还没来得及替于丹和月娘讨回公道,他倒打上门来了!今晨朕收到急报,伊稚斜在朔方、乌维在渔阳叩关,要朕交还于丹和月娘,否则就血洗这两座城池。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你们帮朕想一想,渔阳和朔方这两个地方,我们怎么守,这是其一;其二,于丹是匈奴太子,朕要替他夺回单于之位,然后跟大汉以甥舅相称,永世不得互犯。于丹,你说说看,这两件事该如何计议?”
于丹俯身拜倒,身子由于激动不停颤抖,大声回复道:“于丹感谢大皇帝的恩情,粉身碎骨也报答不完。”图雅也在一边流泪拜倒,刘彻示意他们两个平身,对于丹说道:“这沙盘上人车马偶,以一当万,黑色是汉军,白色是匈奴,于丹,如果你来统领三军,如何排兵布阵来打这一仗?”
姐弟俩站在沙盘前凝视良久,于丹拿起五个黑衣人偶,五匹黑马放到阴山南边,对刘彻说道:“陛下,您只需要借给我五万精兵,以攻为守,直捣漠南王庭,砍下伊稚斜和乌维的头来献给您,那时匈奴各部一定臣服于陛下!”
刘彻微笑着对于丹点了点头,他转向立在一边的李广问道:“李将军,你怎么看?”
李广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沙盘,他将于丹放到阴山南边的五万骑兵减到了三万,却在祁连山放了三万骑兵,在渔阳放了三万骑兵,在朔方放了三万骑兵,然后说道:“回陛下,匈奴左右贤王跟单于遥相呼应,我们必须分兵同时迎击三路敌军,各个击破才不至于让他们合兵一处击败汉军。”
刘彻没有回答李广,他示意张骞回奏。张骞将阴山南边的骑兵全部收走,渔阳和朔方各留两万骑兵,在祁连山放了四万骑兵然后说道:“微臣窃以为应该先出击祁连山,击败匈奴右贤王,凿通西域各国,同时严防我大汉北部边疆防止匈奴围魏救赵,”他又放了四万骑兵在天山南侧,“西域诸国地产丰饶,盛产良马,我汉军应一鼓作气打通河西直抵天山,跟西域诸国互通关市,引进良马,不出五年我汉军则无敌于天下,届时联系西域诸国呈揽抱之势扫荡单于漠南王庭和左贤王部,则天下可定。”
刘彻赞许地看着张骞点了点头,又接着问卫青:“你意下如何?”
卫青回复道:“陛下英明,微臣愚鲁,以为张骞先定祁连的战法可行,但是天山路途过于遥远,西域诸国反复无常,如果我汉军不能在漠南取胜,恐怕盟约宛如聚沙为塔,风吹便散。”
他把张骞放在天山的四万骑兵放到了阴山以南,又把两万骑兵放在了右北平,“祁连山归我汉室之后,确实解除了西部隐患,但接下来我汉军应该立刻准备决战漠南。同时为了防备左贤王驰援漠南王庭,可以先派两万精兵出右北平佯攻,吸引单于派兵救援,而我汉军主力千里突袭单于王庭,力战而歼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