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此时抬起头来看着帐中的诸将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现在问各位将军,你们自己掂量掂量,以你们今日所作所为,能敌得过匈奴二十四万骑长么?前秦诸将尚且知道’怯于私斗,勇于公战’,可你们呢?”
卫青这几句话极有分量。在座的六位大将和两位校尉中,除了赵信是匈奴降将,李广和公孙敖都是吃过匈奴骑兵大亏的,公孙贺、李沮并没有实际上跟匈奴大战过,只有苏建、霍去病和张骞参与过恶战并战胜过匈奴。各人听到卫青这番质问,都忍不住心中愧疚,尤其是李广和公孙敖,更是没法抬起头来。
卫青语调平和地继续说道:“今日之事我不再追究,但是下不为例,必当以军法处置。请李将军和公孙将军下去好好想想,孙子所说庙算五事,’将’为第四,如果诸将不和、不听号令,最后我们这十万大军会是什么下场?那时我们如何有脸去面见皇上?去面对长安父老?”
李广和公孙敖对望了一眼,都觉得心下十分惭愧。李广站起身来走到卫青面前,结结实实地行了一个跪拜之礼,大声说道:“李广目中无人,轻慢大将军和诸位将军,请大将军责罚!”
那边公孙敖也起身趋前拜倒,低声对卫青说道:“末将一时糊涂,不该故意取笑李将军,沙场之上公孙敖必跟李将军尽同袍之义,联袂杀贼!否则请大将军军法处置!”
李广听公孙敖如此推心置腹,不由得心头一颤,他转过头看着公孙敖,公孙敖此刻也正好将目光转来,二人目光相接后会心一笑,泯尽恩仇。
卫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顿觉宽慰。他微笑着说道:“二位将军请落座,我们今天的正题还没说呢。张大人,你在胡地多年,能否指教如何将天时地利转到我军头上?”
张骞没料到卫青一下子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这里,连忙回复道:“回大将军,诚如李将军所说,眼下是胡地天寒地冻的时节,大军在草原上无所遁形,的确让我军进攻有诸多不便。但是这个时候匈奴各部也都躲在阴山南麓过冬,大军、马匹、牛羊、粮草也都归集在一处,对我军来说未尝不是重创匈奴的一个机会。一旦开春解冻后,匈奴各部便将逐水草而居,我军来回奔袭歼敌反而不利。我军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能悄悄逼近阴山而不被匈奴所发觉,末将倒有一个想法,不过太过凶险,不知道是否可行。”
卫青拱手道:“愿闻张大人指教。”
张骞连忙还礼说道:“张骞不敢!大将军,三年多前我跟甘父和月娘从阴山逃回长安,一路上单于追索很紧,当时甘父为了躲开军臣单于追兵,冒险从大漠中取道,终于摆脱了匈奴,我们从代郡、雁门一带南下,然后往西经风陵渡、潼关回到了长安。末将想我军是否也可以分兵一支,带着轻骑强弓进入大漠,然后出其不意突袭阴山王庭。匈奴断然想不到我军能从此处出击,必然措手不及。只要能将匈奴大军打乱阵脚,然后将其向南逐去,则我大军可以以逸待劳,布阵迎击匈奴主力。如此一来可以大破敌军。”
卫青听得两眼放光。一边李沮忍不住问道:“张大人,漠南到漠北怕是有千里之遥,你当年在大漠之中如何饮水果腹?如何没有迷失道路?”
张骞一时思绪起伏,他眼前历历现出图雅跟他一起历尽千辛万苦走出大漠的画面,张骞回想起图雅的音容笑貌,不由得双眼模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