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弟弟,比我小三岁。
十岁那年爸爸盖了三层砖房,我们和爷爷奶奶在这一年分开过,爷爷奶奶住那种有东西厢房的老房子,我们搬进新砖房。我和爷爷奶奶的感情也是在这一年慢慢淡去,而爸爸妈妈与爷爷奶奶的感情却在这一年慢慢拾起!
我爷爷是个小学老师,学历我不知道是初中还是高中。爷爷家在七八十年代还是我们那里有名的大地主,虽然我不知道地主权利有多大,但是我们那的族谱小时候就看到过爷爷拿出来好几次。我和弟弟小时候的玩具就是那些在我长大后几年逐渐淘汰的一分钱两分钱的的硬币,而且都是一罐一罐抱在手里玩。抗日电视剧里的那种“大洋”我也见过,有巴掌那么大,颜色是黑褐色,拿在手里挺重的。
大概是男老师的通病吧,我爷爷也是个秃顶。不过他长着一张方脸,和我爸爸一样,都差不多162,现在年纪大了有些发福,显得圆圆的,笑起来有点可爱的,不笑又挺严肃的,我小时候还蛮怕他,因为爷爷在家也教过我,给我布置作业。这大概是所有刚上学的孩子都会有的状态,特别这个人还是自己极亲的人。
我记得我七岁上学前班的时候爷爷在教二年级,我当时还很庆幸爷爷不是教我的。小时候我的性子特别像男孩子,很好玩,上课不听讲,所以考试每次都不及格,爷爷就会帮我改卷子,让我读学前班和一年级的时候拿了八张奖状。我那时候特别爱炫耀,逢人就说我得了奖,也很自得觉得自己的成绩是真的很好。直到二年级的时候爷爷退休了,我才被打回原形,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爷爷帮我改卷子的事。
不过爷爷的软笔书法写的真的很好,一勾一撇都极有风骨,不潦草,不狂野,很正规,过年时家里大大小小的春联都是爷爷亲笔写的。村里的红白喜事、祠堂里的对联、观音娘娘的生日贺词、庙庵的迁移新词都是爷爷持笔写的,我现在就很后悔我为什么没有从小跟着爷爷把他这一手书法传承下来。
现在爷爷的头发、胡子、眉毛都白了,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爷爷把眉毛头发都留起来,戴一串佛珠穿一身佛衣,肯定和大肚弥勒佛有得一拼。
可是我却不记得爷爷多大了,以前一直没留意,也从来没有问过,是65还是67,有时候在想,我是不是太凉薄了?
以前好几次出远门的时候,爷爷都是从爸爸那里听来,或者是主动问我是不是明天就要出去了,可我从来没有一次主动和他们说过。等到了第二天我早起出发的时候爷爷就问我是不是要走了,是不是这个时候的车,我说是,然后就再也没有别的。等我走出七八米远才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把我送到路口直到我转身才看到那一抹一直在左右张望的身影,看那辆要送走他孙女的巴车从哪边过来。
而我呢,把行礼往路边一放,就低着头玩手机。直到车来了之后,爷爷上前与司机说话,我才知道爷爷和司机是认识的。后来几次我不确定司机来的时间,有时来的早有时来的晚,也是奶奶说爷爷有司机的电话号码,我才知道爷爷为了我费了多少心。明明自己手里有手机,我却还要以一副平淡的口吻说“爷爷知道那辆去南昌的车什么时候来吗?”然后爷爷就会说“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当爷爷颤抖的手一个一个点着手机上硕大的按键时,我知道当时我自己只是平静的看着,没有一点想法说‘我来打这个电话吧!’
现在想起来却是眼睛涩涩的,鼻子酸酸的,胸口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心有点像拿针尖在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