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父母双亡,作为童养媳寄养夫家,每日每夜步步留心。丈夫虽好吃懒做,待她倒是和善,她坚信只要做好妻子本分,就可以获得自己的一份幸福。
她尽了人事,却不知天命。
十岁那年,因子蔏的疏忽,逃窜的诡珠吸了她魂六魄。只剩下一缕魂魄的她,阳间不容,阴司不收。后来,子蔏带她去了离恨天。
“既然是他害你没了魂魄,何故还要救他?”
莫凉沉默了会儿,“因为在我哭的时候,他会弹琴哄我。”她的声音孱弱无力,外加瘦骨嶙峋,似乎风一吹她便要倒,“我虽为人十年,可我得到的情意几乎是没有。哪怕是与我同床共枕的丈夫,有我或是没有我,都无关紧要。可子蔏不一样。”
莫凉的笑容很苍白,抱着古琴的双收紧,关节也褪为无色。
若耶有些恍惚地看着她,“子蔏,是怎么了吗?”
“因为我太任性,执意不肯与他回离恨天。我偷走魂琴,依靠引魂骗取他人的魂魄,以保自己魂魄不散。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诡珠依附魂琴而生,而守珠人却依附诡珠而活。他因此逐日虚弱,终有一日遭人暗算,魂飞魄散。”
若耶看了一眼莫凉怀魂琴,脑子里忽然现过诡珠摄魂的一幕,于是便很没出息的退了几步。她试图用笑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可当着如此悲伤的故事,自己倘若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怕是不妥。
傻乎乎地纠结许久,才说道:“你方才说,我让子蔏回来。我如何能让一个已经魂飞魄散的人回来,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没有。”莫凉的语气坚定,“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若耶两眼迷茫,被她的话吓得有些蒙头转向,“可我确实没那个能力。我只是个小小的鬼差,接魂倒是好说,回魂当真不行。还是,先去问问别的甚么人白无常?”见莫凉没反应,她接着推荐,“罗酆鬼帝?倘若二人都不行,就只能去找酆都大帝了。前两位倒也好求,北帝君就”
莫凉摇了摇头,“我说了,我找的人是你。只要你能让子蔏回来,我就会放了百鬼。”
做人的时候,若耶就如槛花笼雀,没承想,这都做鬼了,还得受人威胁。既然这笔交易已经无法避免,她便随俗沉浮,开始讨价还价,“我答应救他,你能否先将百鬼放了。”
“不可以。与人交易,须得要有筹码。百鬼便是我最有力的筹码。”
谈判失败,只能另辟蹊径,“那你能保证,绝不伤害他们。”
“好。”莫凉点头,“我保证,一月之内,他们安然无恙。”
有些时候说话的艺术,真能颠倒乾坤。好如当初银灵子那句“倘若”,这背后蕴藏的阴谋,简直比天还广阔。眼下又来一句“一月之内”,好在若耶此时脑子里尚有一丝清醒,“不行,一个月太短,我做不到。”
莫凉道:“一个月对你来说,也许是短,可于我已是最大的期限。”
若耶微愣,一时不知怎么接话。莫凉抱着魂琴,朝她欠了欠身,“拜托了。”
威逼加利诱,若耶自然无法回绝莫凉真心诚意的请求。其实除了以上两点,相似的身世,若耶看她就像是在看自己。无父无母,一样是傍人篱壁,就连死时的年纪都同为十岁。
皆是凄凉命,何苦再相煎。
只是违逆天命这般棘的问题,就算若耶有心要帮,也没那个本事。本想着回到酆都与白璃商量下对策,但白璃去南海还没回来,玄泽又是整日整夜的不见人影,就连罗酆鬼帝都上了天界,若耶这次真可谓是单兵孤城,奋战无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