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耶在棠楼吃了一碗闭门羹后,就想碰碰运气去陀罗州走走。换作之前,她可宁死不去,只不过现在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身披鬼帝光环的她一路走到头街尽头,过了一座城门,总算是见识到了有地狱之称的陀罗州。绛红色的楼宇重重叠叠,均挂满了由白骨制成的歧路灯,金灿灿的灯火是吉量的眼睛。
忘川河水穿城而过,水色却呈现出诡异的苍白。上面飘着一只船,独眼船夫坐在船头,也不接客,只抬头望着天,任凭船飘到西飘到东。
街上的人群攘来熙往,却与寻常的热闹不同,这里安静的有些反常。潮湿的空气飘着死鳐鱼的酸臭味,仿佛吸上几口就被抽干了精气。
闹市段是一幢五层楼高的铺子,镶金嵌玉的富丽华美,自外而内的豪门气质,象牙掐丝招牌上题着:长安钱庄。
冥界大大小小有上百家钱庄,都是源自这家长安钱庄。钱庄买卖并不稀奇,吸引人的却是钱庄的主人。
开天辟地初,天地仅有两界。神主天,魔入地,各占一界。后来魔族生事,天帝派遣天神降魔,六方魔王被封印,仅有一位魔王险象环生,在封印尚未完成前逃了出来。
而戏剧性的是,越狱的魔王竟然是六个当最年轻,也是最弱小的一个。
涉世未深的魔王继位不久便遭如此变故,根基尚未稳固,摆在他身前的只有两条路,除了逃就是躲,销声匿迹近万年,降魔风声淡后,他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在地狱。
在世人印象,魔王都不是善类,丧心病狂,作恶多端甚至可以当做他们的名字。人人都断定他回地狱是为了重整魔兵,从而去营救他的叔伯们,就连上界都曾为此布兵千万。然而神乎其神的是,魔王到了地狱做的第一件事,仅是在陀罗州开了家钱庄,也就是上头提到的长安钱庄。
特立独行的他,从不惹是生非,为人低调不说还理了一好财。短短数百年间,便掌控了冥界财路命脉,垄断几乎八成的买卖,甚么赌坊、娼馆、酒楼、布庄、客栈似是在他眼里除了那沉甸甸的金子,其余一切皆是烟云。
钱庄门前笔直地停着四辆异兽马车,异兽白首赤尾,鸣音如谣。十月朝临近,上头烧的纸钱无数,数十个小斯正往马车上搬运白色铜钱,准备将钱送往各方鬼城。
生意兴隆的还有钱庄对面的寒衣铺,照样是五层高楼,与钱庄明显的炫富不同,寒衣铺要更为内敛。淡淡的檀木香匾额,伴随着精致雕花。窗门皆半掩,露出半角轻烟罗帐。
被异兽拖拽的马车驰骋而过,带起的风吹落满街的白花,也吹开了寒衣铺的一扇窗。
轻纱飘然,寒兰沁香,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罗幔之下。素白色的衣裙,没有一星半点的装饰,素雅清丽,至真至纯,尽善尽美。本该是九天之外的仙子,偏被狠绝的血眸困在了地狱。
世有不食烟火者,似稀云淡雾,当云雾染上红霞,朵朵红花繁复叠层,开的热烈,也就有了另一段浓如猩血的凄美。
窗前的女子,若耶是见过的。不仅如此,那双眼睛里的悲哀,至今都无法令她忘却。
正被眼前如仙如画的美人醉得眼花缭乱,一双修长的伸过来,撩起一缕她的头发,接着便听到了一声佞笑,“好浓重的戾气。”
若耶猛地回神,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一个用面具遮了半边脸的绿衣男子挡在她身前,乌黑的嘴角带着笑,妖气逼人,“老远就闻能到你身上的戾气,找你可废了我不少功夫。”
若耶深知不妙,握紧血玥剑往后退了步,“你是甚么人?”
“他不是人,是一条专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