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身体往前一倾,“仙人,酆都已经到了。”
得罪一位碧海东隅的仙人,总比得罪冥界老大要来的划算。毕竟仙人远在天边,要找她麻烦还得出个远门,不太方便。
仙人一路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看向她,“我知道。”
“再往前便是罗酆山了。”
他笑,“我也知道。”
“仙人不能再上前了。”若耶终算把话说出口,大气一舒,身上的担子瞬间轻了不少。
仙人微微愣了愣,随后垂目一笑,语气略有好奇,“这我就不明白了。”
“那边空气不好。”若耶随意编了个理由,笑道:“仙人去了难免不适。”
“有人倒是说过与你一样的话,只不过我去罗酆山是为了会友,所以不打紧。”
期间一直在看雨,不曾说话的念珍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斜了若耶一眼,“我家公子要去哪里,六界无人敢干涉,你不要命了么?”
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不仅脾气暴躁,说出的话也不怎么讨喜,若耶回瞪了一眼,直接将他忽视。
“仙人有所不知,现任北帝君性情极其古怪,他若不高兴,天翻地覆都不够他玩,咱们这些当差的是没办法,万一仙人也因此受到牵累,自是莫大罪孽了。”
府君跪殿一事恍如隔日,若耶绝不能让仙人也遭受那样的冷言冷语。岂料他像是听了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竟还笑出声来,眼睛里满是对若耶的赞赏,“那小子哪单单只是性情差,脑子也不大好。”
听完仙人这般感慨,若耶震惊之余身子一软,大抵明白自己离无间地狱只剩十丈距离了。
本以为当仙人踏足罗酆山,照君便会带着万千阴兵杀过来。若耶却只猜了一半,那另外一半即便是后土老爷也要求问苍天。
与仙人一并下了船,若耶付了银子,转身就看见照君撑着那把油纸伞,独自一人立在山脚。
黄色长袍与湖蓝色的伞极配,风吹细雨,吹乱了落地闲花。照君打着灯,紫色的光影在他袍间跳跃,有着与之神情不同的愉悦。
若耶身心怕的冰凉,低着头连眼珠都不敢乱转。
“主子近日可安好?”
这是念珍的声音,奇怪是他口的主子却并不指仙人。他站在照君身侧,在雨行了一个大礼,本就严肃的他此刻更填了几分谨慎。
照君看了他一眼,“既然选了他,我就不再是你主子了。”他指了指仙人,“你主子在那。”
话带有火药味儿,若耶在远处听得瑟瑟发抖,偷瞄了眼一旁的仙人,见他脸色如常,笑颜似旧,她紧张的心才稍稍得到抚慰。
“主子可在吃醋?”
念珍忽然来了这样一句,在这样山雨欲来的气氛下,着实会吓人一跳。而后更令人惊悚的是,仙人往前走了几步,命令照君道:“你小子有空吃这干醋,不如与我回去治水。没看见我一直在淋雨么?还不过来为我撑伞。”
这下完了,不止自己要完,这仙人怕是也要横尸酆都了。
血雨腥风满树林,杀声破耳震裂天,尸骸蔽野积怨深,死人如麻血成河
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
照君仅是简单地皱了皱眉头,便走到一裳白衣旁,不情愿地让出一半伞挡在了仙人头上。仙人很受用般望着照君直点头,“先前还在担心,你是为挡我才设的门禁,如今这样子看来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