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爷这种神情,心里五味杂阵,想坚持不走,可是话到嘴边没出来,眼泪先掉下来了。
说在我抹了抹眼角的时候,突然院外再次传来鼓乐声,那支抬棺迎亲的女尸队伍,竟然去而复返了。
我看看我爷,苦笑一声说道:“这回也不用去山西了,走不掉了。”
我爷又苦叹一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躲不过这一劫。你进屋去…;…;”
“我不。”这次我无比坚定。
“什么你不你要的,我让你进屋把箱里的那本苗家祖传的《阴阳咒》拿出来。”
我急忙奔回屋里,从大木箱里翻出黄绢包着的一本书,又飞奔到我爷身后,递给我爷。我爷一抖黄绢,把里面的书拿在手上,一只手沾点口水,开始翻书。
若是在平时,我保准笑出声来,我爷这叫“照书请客”,哪有临阵翻书的道理?
可是现在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对面,女尸们整齐排列,这次除了女尸之外,还有杨树根。
杨树根不是疯了吗?怎么现在看上去却仿佛好人一样,也不唱了也不跳了,只不过表情木讷,站在黑色棺材前面一动不动。
此时夜已然深了,这些女尸站在那里,阴气浓郁,虽然是在夏天的晚上,但此时院子外面的温度很低,哈一口气,都能看到白雾。
我爷翻书的手终于停了下来,他把书一合,递到我手上,然后双脚分开与肩膀同宽,手指结了一个十分诡异的印,嘴里念念叨叨,仿佛是什么陈抟老祖法旨,什么心到嘴到之类的话,念完一遍,我爷一跺脚,再念一遍,再一跺脚,念到第三遍的时候,我爷的结印的手往前一推。
顿时站在最前面的杨树根一个激灵,突然清醒过来一般,嘴里嘟嘟囔囔地把这些女尸去而复返的原因给说了一遍。
原来女尸迎亲队得了这只替身黄鸡之后,便心满意足地回去了。这两天村里的人晚上都不敢出门,连狗都被关进屋里把嘴封上,生怕因为声响引来什么行尸。
因此这迎亲队倒是没有任何阻碍,也没吓到任何人,但是走到半路的时候,杨树根却突然跳出来了。
这杨树根是因为老婆孩子全都死了,才发疯的,疯了以后就在村子里游荡,现在人人自危,也没有人顾得上他。他正好碰上这迎亲队伍了。
虽然他已经疯了,但是却还识得他自己的越南老婆,而这大肚婆女尸,却也在这迎亲队伍当中。
于是杨树根突然就冲进了迎亲队伍,拉着他老婆就走。
这迎亲队的女尸,一个个都仿佛上好了发条设定好了程序的,结果杨树根这一打乱,队伍就乱了。
队伍一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棺材里的那只大黄鸡给惊醒了。
之前它闻了我爷的凝魂烟,已经不叫不跳了,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这鸡被杨树根这一闹,竟然在棺材当中咯咯叫起来。
这一声鸡叫落在杨树根的耳朵里,他说了一个字:鸡。
古人讲究言中有灵,讲究举头三尺有神灵,所以说话都很注意。尤其跟一些玄学的东西打交道的时候,特别会注意自己的言行。
比方说走蛟的时候,只要有人喊一声:龙。
那么走蛟就会变成真龙,这叫封正。
相反的,走蛟的时候,只要有人喊一声:蛇。
那么走蛟就变不成龙,这就叫喝破。
杨树根一个疯子,他哪里懂什么封正喝破,只随本心喊了一声鸡,结果就把我爷辛苦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