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扑哧一声被逗笑了,明筝小小年纪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她不爱怜她。
“宵石哥哥为何不来,倒让姨母舟车劳顿前来接我?”明筝不满地问道。
李氏面露尴尬之色,犹豫了片刻,方道:“你宵石哥哥脱不开身,他如今叫柳眉之。”
明筝咧了下嘴,笑道:“好古怪的名字,倒是跟我尼姑庵里隐水姑姑有一比,隐水姑姑的法号叫知眉。不过,我还是要谢谢宵石哥哥,”说着,明筝举起手里的书,“他从哪里得到的这本书,太有趣了,我都看两遍了,却怎么也看不够,简直都要背下来了。”
李氏听她如此一说,眼里突然溢出泪光,不禁感慨:“明筝呀,我还记得你五岁时李府开的神童宴,那时你父亲还是工部尚书。你三岁通晓唐诗宋词,四五岁能背咏四书五经的大部,当时在京城传为一大奇事。那些大臣来家里见你,只为考你,他们拿出自己写的文章,你只看两边,就背咏出来,惊煞了多少人呀。”
提起往事,两人都静默了,似乎那道旧疤本来藏得好好的,突然被揪起来,心里是一阵阵刺骨的痛。
明筝先打破僵局,笑着道:“那都是雕虫小技,我从小记性好而矣。”明筝本想说,我的真本事是跟隐水姑姑学的剑术,但是她把此话咽了回去。
她此次决定跟姨母进京就是要为父母报仇,这个仇恨埋在她心里已经六年了,当时事发时她虽然懵懂无知,但是她自小跟随父亲,知道父亲忠厚仁义的性格,父母的死太蹊跷,如今她已长大成人,定要为父母讨回公道。她知道姨母胆小怕事,所以她的心思半句也不能透漏,只能咽进肚里。
李氏看她又低下头看书,突然想起来宵石的叮嘱,“明筝,你宵石哥哥特别交待,此书不可让外人看见,他还说,这是本奇书,对,是这样说的,说是天下奇书。”
“姨母,怎么没有书名呀?还是遗失了?”
“宵石交给我时,就这样的。”
“吁——”管家勒住马缰绳,回头道,“老夫人,路过茶水坊,要不要歇息一下?”
“要的。”老夫人一口答应下来,明筝欢呼着站起身,但老夫人一把按住她,道:“明筝,你不可下车,坐车里等着。”
明筝拧着眉头噘起嘴:“为什么呀?”
“不可下车就是不可下车。”老夫人爱怜地哄着她,“有狼——”
“我才不怕呢。”明筝笑起来,差点把她跟隐水姑姑上山打过狼赶过野猪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想惹姨母生气,只好乖巧地点了下头,“好吧。”
路边一个茅草房上挂着一个破旧斑驳的幌子,上书一个“茶”字。管家取出车上的水壶,与老夫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屋里三张方桌空荡荡的并无客人,火炉边坐着一个矮胖相貌又丑陋男人袖着手打盹。
“伙计,取一壶茶来。”管家冲男人叫道。
那人一惊,忙睁开眼,双手从袖中抽出来望着进来的两位客人,眨着眼道:“没有伙计。”
“那——你是?”管家没好气地望着他。
“掌柜的。”矮胖男人脖子一硬站起身,却是个罗锅,站起身和坐着没有太大差别。他看进来的是一对皱巴巴的老头老太太,有些奇怪。心想这么大年纪真是活腻了,兵荒马乱的还四处走动。他从炉边提起一个铁壶走到他们面前,一边往递上来的水壶里倒水,一边问,“要不要住店?”
管家与李氏互望一眼,摇摇头。
“此时已晚,你们还赶路,不要命了?”掌柜仰脖向他们瞪起一双金鱼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