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可眼下……”
“别说了……于贺,跟我去茶坊,听听这些住店的各地旅客在谈论些什么,也好有助我们打探京城的消息……”
客栈一楼的大堂是供客人吃饭、喝茶、聚会的场所。大堂的四角挂着四只竹篾扎成的灯,灯影晃动影影绰绰,此时虽已入夜,但茶桌上却是座无虚席。大家来自天南海北,如今却只有一个目标,进京。此处是离京城最近的一个驿站,明天就可到达京城……
明筝拉着李氏找了半天,终于在靠墙边找到一张空桌子,身后跟过来的老管家一边左右张望,一边啧啧称奇,“一路上没遇到几个人,怎么在这里会有这么多人?”
“这是进京的必经之路。”李氏说着,望着满屋子的人还是有些后悔,带明筝来这种地方真不明智。明筝却出奇的兴奋,伸长脖子找伙计,她饿得不行了,却不见伙计的身影。
一旁桌子坐着一个皮货商和三个茶叶商人谈得正欢,由于经常往来于各地,练就了他们个个能言善谈,见人就熟的性格,聊以打发路上寂寞时光。
“你们听说了吗?驸马府都尉被囚禁起来了……”
“谁敢这么干?那可是皇亲呀?”
“谁?皇上身边的人呗,那个大太监王振就敢……”
“喂,各位,”一旁桌上一个中年人回过头,压低声音道,“莫提国事,这要是被东厂的人听到,要砍头的……”
“是呀,你们没看见一路上什么光景,听说,这个镇上十户人家走了九户,为避匪祸,这次是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带队前来剿灭。”
于谦就坐在几人后面,他们的对话他全听见了,他没想到自己离开京城的这段日子,王振的势力已经大到如此地步,可以直接蔑视皇亲贵戚……他与于贺交换了个眼色。于贺转身笑着问道:“这位老哥,我初来贵地,不知你们说的匪是些什么人呀?”
那位皮货商人起身,煞有介事的道:“你们不知道,满镇都贴有告示,海捕文书上说,狐族是匪,他们的头目叫狐山君王是朝廷要犯。听说那狐族人是异类,专吃小孩和妇女,长得青面獠牙,可怕极了……”
“啊,怪不得锦衣卫都出动了,”中年人摇头叹息。
“这里来自京城消息倒是很多呀?”于贺仍有打探的意思问道。
“那是,这里离京城不过一箭之遥,什么消息听不到。”皮货商人道。
“这位先生,”这时,中间一桌上一位年轻人站起身好奇地转向商人,匆匆行了一礼,问道,“在下李春阳,此番进京赶考,敢问先生可有科考方面的消息?”
皮货商人一乐,道:“噢,这倒是没听说,你们几位是一同来赶考的吗?”
“也是碰巧在这里遇到。”李春阳笑着说。
“这位小哥最有趣,”伙计端着托盘一路笑嘻嘻的走过来,“人家赶考担着考箱,他担了一扁担菜刀进京,边卖菜刀边赶考……”
席上众人一听此话,轰然大笑……中间桌上一个方脸的年轻人,立刻红着脸低下头……
明筝看不过伙计嫌贫爱富的可恶嘴脸,突然对伙计叫道:“你一个端盘子的凭什么看不起人家卖菜刀赶考,人家也没偷也没抢,有什么可笑的,赶明金榜题名做了你的县官,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你,你这个小姑娘好生……”
没等小伙计说完,明筝站起身对那个红脸的年轻人说道:“那个卖菜刀的,我买你五把菜刀。”
“我的小祖宗,”李氏急忙去拉明筝的衣袖,“你买那么多菜刀干什么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