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之把往生咒念到第四十九遍时,他睁开眼睛。
混浊暗淡的眸子在经文的作用下似乎又恢复了些许光彩。在狱里苦熬,他如今唯一的支撑便是念经,可惜他能记下只有这些。在白莲会时,他并没有把精力都用在读经文上,所以能记下的寥寥。当时他只是陶醉在那庞大组织和人脉带给他的血脉喷张的兴奋和自豪里。如今待在阴暗潮湿的牢中,他念起经文,方捉襟见肘,后悔当时不用功,若是记得多些,也好打发这漫漫时日。
他目光扫过这间不足丈宽的牢房,满脑子都是疯狂的念头,即使硬着心肠念经文,也止不住要逃走的欲念。刚进来时的那份淡定早已消失殆尽。当他想到云蘋那副鬼样子时,对铁尸穿甲散的恐惧已震慑心扉,早一天出去,便早一天摆脱那可怕的毒丸。现在宁骑城虽未对他用毒,不表示他以后不会,这个人古怪之极,谁又能揣测到他的心思?
他眼睛盯着铁栅栏边牢饭,肚子条件反射般叫了起来。他要保持体力,不得不吃饭。他走过去伸手端起粗陶碗,仍然是半碗酱菜一个黑馒头。他一只手捏起馒头,在往嘴里放的瞬间,发现馒头一侧被动过手脚,他像被蚂蜂蛰住似的,猛的把馒头扔了出去,心里一片惊悸。他望着馒头在牢房草铺上滚动着。
他吓得双腿一软,跪倒草铺上。自从知道宁骑城手里有铁尸穿甲散这种奇毒,他对进口的食物特别当心,有一点不对,他便不吃。他稳了下心神,趴到馒头面前,小心地拿起它,三下二下把它掰开,突然从馒头里掉下一个方形纸片。柳眉之捏起纸片,小心地展开,借着走道昏黄的烛光,看见上面写有四个字:静等救援。
柳眉之捏着这张纸片震惊之余,脑子飞快地旋转着。难道是白眉行者找到总坛,他们要救他?但这四个字明显不是出自白眉行者之手,他的笔迹柳眉之见过。这次宁骑城对他堂庵的剿灭是毁灭性的,在京城的力量损失近半,仅凭白眉行者和他们几个护法很难对付诏狱。他低头又仔细辨认着纸片上四个字,下笔虽急,但笔势雄健,力透纸背。只这书写的造诣便非他白莲会里人所为,难道另有其人?
一个人浮现在眼前,但他摇着头。但是除了萧天,谁还会有这实力,兴龙帮在京城已站稳脚跟,一想到他,他心情越发沉重起来,他与萧天的梁子已经结下了,而且是个死结。柳眉之思忖半天,还是不能确定这字条出自萧天,但是不管怎样摆脱这里,东山再起,才是他想要的。
他手里捏着这片纸片,突然想到一个脱身的主意。只有让宁骑城害怕,事情或许会有转机。他对着走道上守卫大喊:“哎呦,来人呀,来人呀,肚子痛……”那名守卫闻声跑过来,厉声喝道:“嚷什么嚷……”
柳眉之双手抓住铁栅栏,压低声音对那名守卫道:“我要见宁大人。”
那名守卫不屑地瞪他一眼,道:“宁大人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我有重要情报要告诉他,”柳眉之摇晃着铁栅栏,吓唬守卫道,“误了事,小心你的脑袋。”
守卫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柳眉之突然扬起那张纸片道:“那你把这个交给宁大人。”守卫接过纸片一看,立刻绷直了上身,一只手不由按住佩剑,他攥着纸片二话不说向走道跑去。
半柱香的功夫,走道上便响起沉重杂乱的脚步声。宁骑城阴沉着脸快步向这里走来,他身后跟着几个护卫。宁骑城脸上毫无表情,柳眉之坐在牢房暗处端详半天,也没有琢磨出宁骑城收到这张字条是震怒还是惊恐?
宁骑城一挥手,吩咐属下:“打开牢门。”
刚才跑出去那名守卫拿出一串钥匙打开牢门,宁骑城高大的身躯一走进去,那名守卫又立刻关上牢门,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