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小六领着张公公走进来,萧天和李漠帆忙起身相迎。三四个月的功夫,张成瘦了许多,脸上皮肤又黑又皱,背也有些驼了。三人回到房里一落座,张成便打开话匣子:“恩公呀,我一出宫,恍如隔世,一切都变了。”
“是呀,近段时间发生不少事,我们也只能躲起来了。”李漠帆笑道。
“张公公,你老人家此次受苦了。”萧天说道。
“唉,苦命人吃苦还不是像喝水一样平常。”张成啜饮一口茶道,“那次宫里出事又加上东厂督主被刺,受牵连的何止我一个,我在浣衣局当了四个月差,一出来便回到了万安宫,也是多亏了康嫔才能顺利从浣衣局出来。如今万安宫住进一嫔一个贵人。那康嫔便是菱歌姑娘。”
萧天和翠微姑姑相视一笑,脸上都是又惊又喜,萧天问道:“菱歌姑娘被册封为康嫔了,那其他三位姑娘呢?”
“拂衣姑娘到太后跟前伺候了。绿竹姑娘进了尚仪局,做了女官。只有秋月姑娘跟在康嫔身边,住在万安宫。”张成又啜饮一口茶水,道,“我一回到万安宫,康嫔便差我去寻你们,上仙阁我去过两次,听说换了掌柜,新掌柜姓韩,便没敢进去。今日我又去,在门外溜达,遇见陈账房,我以前见过他,知道他是李把头的人,这才去见了他。”
屋里众人听完张成的讲述,皆是一阵唏嘘。翠微姑姑已按捺不住激动,不停地抹着眼泪。她苦盼已久的宫里的消息,今日终于得到了,竟比预想得还要好。
萧天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转身望着张成,问道:“公公,按宫里的规矩,康嫔的家人可否能进宫见她?”
“不行。”张成直摇头,“一是康嫔位份太低,二是宫里对省亲之事有严格的管制,有专门的女官负责,规矩甚严。有句话说的极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天涯各一人。”张成说着,看了眼窗外,道,“天色不早了,在外不易耽搁太久,恩公,可有话让我带给康嫔?”
“张公公,你老回去,告诉康嫔,”萧天道,“我们都好,一直再等她的口信,让她按以前说好的办便是。”
张成默默记下,点点头,便起身告辞。萧天和李漠帆一起送他到院门外,喊来小六驾着马车送他回宫。
目送马车拐过街角,萧天默默往回走。李漠帆与他并排而行,他几次想开口,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萧天似乎身后长了眼睛,早已把他的心思看穿,不冷不淡地开了口:“想说便说……”
“帮主,这个青冥郡主一去三四年渺无音讯,康嫔她们能找到吗?”
“先不说她与我的婚约,她是狐族的郡主,老狐王唯一的骨血,整个狐族都在盼着她回狐地好重振狐族,皇上少一个妃或嫔无足轻重,可狐族不能没有她们的郡主。这件事拖得太久了,我愧对他们,此次但凡有一线希望,也要不惜一切救她出宫。”萧天一脸凝重地说道。
“可是,若真把她从宫里救出来,那帮主你……你岂不是要履行与她的婚约,这……”
“那又如何?比起狐族四分五裂,到处漂泊,我……”萧天没有说下去,却已面白似雪,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风雪中独立的一株枯树,又干又硬又悲又戚。
李漠帆叹口气,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他凝视着萧天,低声说道:“帮主,恐怕你的这一重身份要瞒不住了,你打算何时告诉明筝姑娘?”
萧天一愣,脸色越加惨白:“我……我自有打算。”
李漠帆点点头,感慨道:“唉,今日也是巧了,赶上明筝犯头疾,要不以明筝的机灵劲,张公公找来,岂有不露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