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殷勤地在前面引路,手上掂着一大串牢门钥匙,随着他的走动发出一阵叮当之声。牢头叫高福甲在刑部大牢已将近十年,二十岁上便接替父亲的位置在这里,从狱卒干到牢头。牢房里每一寸地儿他都了如指掌。
赵源杰一边走,一边说道:“高牢头,守卫不可松懈。”
“赵大人,你放心吧,”牢头向赵源杰打着保票,“这些日子,增加了十几个狱卒守卫,我每日巡查。”高牢头说完,心里似有疑惑,犹豫了片刻,便问道,“那个蒙古人和古瑞什么来头,好吃好喝还要增加看守?”
“近日三法司将庭审,到时蒙古使团也将列席,所以不能有丝毫闪失。”赵源杰说道。
前面到了牢房区,牢里的犯人听见叮叮当当的声响,纷纷从牢里走到木栅栏前,一个个伸出手,各种嗓门喊着:
“我冤啊……”
“大老爷,冤啊……”
“大老爷,放了我吧,我是冤枉的……”
“你们冤个屁。”牢头大声啸叫着,“滚回去,你,闫小三,抢别人东西便罢了,还杀人家一家人;就你,李栓子,你霸占人家农田还霸占人家媳妇,弄的一尸两命,你冤什么?再不老实,把你们从这里赶出去,迁到锦衣卫诏狱去。”
牢头一顿说辞,过道两旁立刻安静下来,犯人纷纷退回去。显然锦衣卫诏狱声名远扬,对犯人都有一种震慑力。片刻后,牢房里已然恢复常态,发呆的还发呆,捉虱子的接着捉虱子,睡觉的继续睡觉。
高福甲鼻孔里哼了几声,得意地往前走,这句话他经常挂在嘴边,比打板子管用,百试不爽。一旁的赵源杰也被逗乐了,感慨这里真是跟森严的诏狱无法相比。
走道上站着三个狱卒,看见他们走过来,立刻挺直腰板看着他们。高牢头问道:“今日你们值守,有什么情况?”一个狱卒上前一步回道:“回牢头,一切正常。这个犯人一直在睡大觉。”
“晌午饭吃了吗?”赵源杰问道。
“回大人,这个不知道,我们是午后换岗,只看见他在睡觉。”
赵源杰皱起眉头,推开高牢头和狱卒,大步走到这间牢房前。木栅栏里放着一个托盘,上面的饭菜未动。牢里靠墙的草铺上背对着这里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身上还盖着号衣。
“牢头,开门进去看看。”赵源杰心里有些忐忑。
高福甲拎起钥匙串,摸索半天找到钥匙,打开大铁锁,推牢门走进去,一边大声说道:“喂,起来了,赵大人来看你了。”任牢头怎么喊,和古瑞躺着纹丝不动。高牢头急了,上去抓住和古瑞一只肩膀把他扳了过来。
高福甲往和古瑞脸上一看,立刻吓得魂飞了一半,不由退了几步,惊叫起来:“啊呀……鬼呀……”只见和古瑞身上很完整,只是脸上一片血糊糊,只看见几个血窟窿。
几个狱卒听见喊声好奇地跟在赵源杰身后走过来,一看这情景,几个人一阵鬼哭狼嚎地跑出去,一边喊道:“我的娘呀,吓死我了。”
高福甲浑身颤抖,脸色煞白。他在狱中十几年,还从来没经过这么可怕的事,在他们重重的守卫下,犯人死的如此蹊跷和惨烈。高福甲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跑出去,在走道上吐了起来。再看那几个狱卒,一个个雪白着脸蹲在角落里恐怖地看着他。
赵源杰一脸沮丧,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吃力地走出来。高福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