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海身形一闪,下一刻出现在镇上的一条小巷里。小巷子里颇为热闹,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冒着炊烟,箱子里传来悍妇的咒骂和小孩的哭声,混杂着男人们喝酒时而爆出的爽朗大笑,巷子里饭菜的香味和阵阵酒香混杂着地上的鸡鸭屎味和着浓厚的鱼腥臭,最终汇聚成一股浓郁的人间烟火气。
张东海走到那间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小面馆前,他听到汉子粗厚的嗓子怒声喝道:“隔壁赵老六家小孩都会跟着他出海捕鱼了,去年还整天窝在巷头拿手指涂地上的鸡屎玩儿呢!我家小玉,不比那呆头愣脑的小崽子聪明一百倍?咋地,我家闺女是个女儿家,想读书就不行了?谁立的这规矩?那老先生敢不教我闺女儿识字,老子明天就去把他胡须全拔了!”
一个女人怒骂道:“就你横!你这么横,你咋不教闺女儿识字?就知道嚷嚷,人家先生又不是就不教小玉,县太爷家的千金想要去书院里跟着读书,老先生不是也没同意嘛!”
张东海推开木门走了进来,看着那个被媳妇训得乖乖闭嘴的壮汉轻声笑道:“这陆大嘴,又惹嫂子不开心了?我看你还是惯得他骨头轻了,我这兄弟是个贱脾气呐,一犯浑使犟的,嫂子你也别心疼了,下次拿起毛竹板子抽他就是了,他皮糙肉厚的,不多打打也不长记性啊。”
汉子和女人看到张东海都是一愣,女人笑吟吟点头同意,说道:“说的可不是,我也觉得就该敲打敲打这头臭脾气的犟牛!来来来,东海快坐!别傻站着了,又一年没见了,你这道袍咋还是这么脏呢也不洗洗?要不先脱下来嫂子帮你去洗咯,我帮你把你当年穿的那些道袍拿出来,洗干净咯一直放着呢!你还愣着干啥?去给你兄弟拿俩坛酒!我去给你们炒几个菜!”
陆大嘴眼睛里却全是喜悦,他快步走上来,一拳轻轻捶在张东海胸口,张东海装模作样踉跄两步,许久未见的两个汉子接着便一起笑骂着坐下,两人都扯着脖子一通讲,仔细听全是些乡邻无赖爱说的一些粗鄙至极的下流话。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兴许是骂尽兴了,陆大嘴从灶台上拿出一坛酒放在桌上,又拿了两个瓷碗,分别倒满。张东海也不说话,举起一口饮尽,这酒是陆大嘴自己酿的粗劣烧酒,劲大味烈,辣口至极,张东海嗜酒,修行至今两百多年,不知饮过多少美酒佳酿,然而每次来这陋巷里和眼前的友人喝着最粗陋的烧酒,却是他最满意的时候。张东海被这一碗烧酒下肚,如火从喉咙烧到腹中,一时间微微有点发懵,缓了会儿才开口笑问道:“前面门外就听你俩说,咋了,小玉这丫头,去年来还喜欢爬到我头顶求着我带她飞到天上抓云朵呢,怎么现在突然开窍了,想读书做学问了?”
陆大嘴一想起这事,两条浓厚的眉毛就纠在一起,苦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前几日有个坡脚的书生不知是随商队还是跟着其他学子游历到岛上来,在镇上看到南门街坊口那些个痞子无赖在欺辱一个老乞丐。那坡脚的读书人正好瞧见了,我看是读书读傻了,他一个瘸腿的瘦弱书生气不过,居然就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护在那老乞丐身前。谁都以为这脑子不太好的瘸腿儒生好歹得挨一顿胖揍,搞不好就是另一条腿也得废的下场。然而谁都没想到呐,海子你猜怎么着?那跛足书生,竟是硬生生把那群斗大字不识的混混儿怒声训斥到掩面而泣,后来都给那老乞丐磕头认错了!更夸张的还在后头呢,就这几天,那几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