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书生和僧人一脸严肃,如临大敌,边上的少年却全然感觉不到。
余牧从地上捡起了那只来路不明的诡异葫芦,神色复杂。葫芦不是他从墓门外带进来的。那么,极简单地,这个葫芦便是这禁忌之地里的东西。
这只漆黑陈旧的酒葫芦似乎从他进入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就在他的身上。
余牧仔细看着手里的这只漆黑葫芦端详了许久,也没有瞧出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只是色泽漆黑,似乎有斑驳隐晦的纹路时隐时现,然而再仔细看去却看不清晰。拿起来握在手中时的触感极为冰凉,分量略沉,质地不明。
苏天关笑道:“不舍得给我喝?”
余牧听了终于咧开嘴笑了一下,整个人也变得阳光了几分。从他准备刺杀酒窖监工徐秋收开始到步入墓门之中直到这一刻,长久处于不可预知的陌生境地让少年一直处在一种神经紧绷极为警惕的状态。听到跛足书生笑着说起的玩笑话,心里终于从那种紧张的状态中放了下来。
余牧拔开葫芦的塞子,一股极为浓郁的酒香随之飘出。他接过书生递来的那只老旧木瓢倒了一瓢酒递给边上的书生。
苏天关神色严肃,眉头微皱,他伸出手极为郑重地接过木瓢。他的动作极为缓慢,仿佛在接过一座巨山。这木瓢里的酒液不知道在那葫芦中藏酿了多少岁月,空气中的酒香随晨风飘散,但仍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苏天关肃立,一只手静静地握着载满美酒的木瓢横于面前,他没有喝下这瓢酒,只是端在鼻前细细地品闻。
那书生一脸愁苦道:“我不敢喝。”他又把木瓢举到年轻僧人面前,惊禅子摇了摇头
苏天关对着余牧问道:“你之前受的伤现在好了吗?”
余牧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势,接着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完好如初,被徐秋收击伤的后脊已经没有任何疼痛异常。而且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着一些他说不清楚的不同,举手投足之间好像蕴藏了用不完的力气。难道是因为之前喝下的这酒的缘故?
惊禅子看着余牧若有所思,朝着书生问道:“这就是葬世古意?”
苏天关摇头耸肩,摊开双手坦然说道:“我不知道。哪怕我通读了圣贤书院里堪比不周山那么高的古经典籍,对于这些荒古的记载几乎都是寥寥数笔,至于三教各自传下的一些隐史和秘闻里记载的则更少,况且真假难辨,不值得参考。”
他看着余牧问道:“你能否感知到自己的诸天命脉以及胸腹中的气海和神识中的楼台?”
余牧从未修习过任何功法,他记得汪老头说过,人身上有十三道命脉蕴藏在体内,仿若十三扇沟通连接天地的大门,其中大周天命脉有六条,小周天命脉七条。根骨天赋尚佳者天生通其中五道则能够感应天地之中的灵气,同时也能检视内腔与体魄。汪老头结印回魂之后在酒窖的地下河畔静坐至今,他也曾检视过余牧的命脉,少年身上的十三条诸天命脉堵其中十一,是再平庸不过的根骨,完全无法踏上修行。
少年盘腿坐下,仔细感受着自己完全伤愈的身体,脑中想起汪老头当年说的入定和冥想的方法。吐息渐渐延长,意识开始沉浸。余牧慢慢感知不到周遭的一切,进入冥想之中。他没有和人任何人说起过,自从两年前汪老头教他打坐冥想之后,他每天都会画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在酒窖阴暗无人的角落之中安静冥想。他知道自己没有修行的根骨,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少年冥想自然不是为了异想天开地能够打通自己天生封闭的命脉,而是他只是觉得,汪老头儿教了他的事,他得去做。当行动抛却了人世间寻常可见的目的之后,往往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