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面上也不禁露出黯然之色,唏嘘道:“这二十年来,若非有你,我……我只怕已无法度过,我虽然知道你的苦心,还是觉得委屈了你,此後但愿你能重振昔年的雄风,那么我虽……”
虬髭大汉忽又跳起来,大笑道:“少爷你怎地也说起这些扫兴的话来了,当浮一大白。”
他们忽哭忽笑,又哭又笑。
店掌柜的和伙计又对望了一眼,暗道:“原来两人都是疯子。”
就在这时,忽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扑倒在柜台上,嘎声道:“酒,酒,快拿酒来。”
看他的神情,就象是若喝不到酒立刻就要渴死了。
掌柜的皱起眉头,暗道:“又来一个疯子。”
只见这人穿着件已洗的发白的蓝袍,袖子上胸囗上,却又沾满了油腻,一双的指甲里也全是泥污,虽然戴着顶士方巾,但头发却乱草般露在外面,一张脸又黄又瘦,看来就象是个穷酸秀才。
伙计皱着眉为他端了壶酒来。
这穷酸秀才也不用酒杯,如长鲸吸水般,对着壶嘴就将一壶酒喝下去大半,但忽又全都喷了出来,跳脚道:“这也能算酒么。这简直是醋,而且还是掺了水的醋……”
那店伙横着眼道:“小店里并非没有好酒,只不过……”
穷酸秀才怒道:“你只当大爷没有银子买酒么,呔,拿去!”
他随一抛,竟是锭五十两的官宝。
大多数家妓女和店伙的脸色,一直都是随着银子的多少而改变的,这店伙也不例外,于是好酒立刻来了。
穷酸秀才还是来不及用酒杯,嘴对嘴的就将一壶酒全喝了下去,眯着眼坐在那里,就象是一囗气忽然喘不过来了,联动都不动,别人只道他酒喝得太急,忽然抽了筋,李寻欢却知道他这只不过是在那里品位。
过了半晌,才见他将这囗气长长透了出来,眼睛也亮了,脸上也有了光彩,喃喃道:“酒虽然不好,但在这种地方,也只好马虎些了。”
那店伙陪着笑,哈着腰道:“这罐酒小店已藏了十几年,一直都舍不得拿出来。
穷酸忽然一拍桌子,大声道:“难怪酒味太淡,原来藏得太久,快找一坛新酿的新酒兑下去,不多不少,只能兑成,在弄几碟小菜来下酒。”
店伙道:“不知你老要点些什么菜。”
穷酸道:“我老人家知道你们这种地方也弄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撕一只凤鸡,再找些嫩姜来炒鸦肠子,也就对付了,但姜一定要嫩,凤鸡的毛要去得干净。”
这人虽然又穷又酸,但吃喝起来却一点也不含糊,李寻欢越看越觉得此人有趣,若在平时,少不得要和他萍水相交,痛饮一番,但此番他已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倒下去,又何苦再连累别人。
那穷酸更是旁若无人,酒到杯干。
他眼睛除了酒之外,似乎再也瞧不见别的。
就在这时,突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骤然停在门外,这穷酸的脸色,竟也有些变了。
他站起来就想走,但望了望桌上的酒,又坐了下去,连喝了杯,挟了块鸦肠慢慢咀嚼,悠然道:“醉乡路常至,他处不堪行……”
只听一人大吼道:“好个酒鬼,你还想到哪里去。”
另一人道:“我早就知道只有在酒铺里才找得到他。”
喝声,五六个人一齐冲了进来,将穷酸围住。这几人劲装急服,佩刀挂剑,看来身都不太弱。
一人瘦削颀长,里提着马鞭,指着穷酸的鼻子道:“得人钱财,